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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仕超就在可可托海工作。我在與他的交談和通訊中對那裡已有一些瞭解,知道那是一個寒冷得讓人恐怖的地方。那裡的冰雪和寒冷呀,殺人!凡是去過那裡的人都會這麼說。
我當時除了知道這些,可可托海究竟是個什麼樣子,我就不知道了。但李仕超為了我,也從廣州到了那裡,我不管它是刀山還是火海,為了我們的愛,我也要去追隨他。
車像一匹跛了腿的老馬,在通往青河縣城的路上一顛一顛地跑著。正是九月末‐‐新疆大地的收穫季節,出了烏魯木齊,不時可見金色的綠洲,不時可見點綴著綠洲的白楊、柳樹、田地、莊稼、羊群、房舍、墳墓和炊煙。還有就是鐵青色的戈壁,上面有稀疏的淺草或三兩峰駱駝。車往前走,我往後看,所以這些景象好像是從後面追上來的。只有博格達峰雄踞天山之上,看起來好像是天地的中心,紋絲不動。直到車子已進了青河縣城,它還在遠處閃耀著自己的光芒。
溯青格里河而上,道路越來越陡峭,山勢越來越險惡,寒意越來越濃重。大家先是加上棉祆,然後穿上棉大衣,再穿上皮大衣,最後大家把被子裹在了身上,也抵擋不了從四面八方逼來的凜冽寒意。看來,關於這裡的雪和冷能殺人的說法,是一點兒也沒有誇張。
李仕超穿得很多,像熊一樣立在雪地裡迎接我。那裡那年已下了兩場雪,完全是個冰雪世界。他把我從車上扶下來,就問,這地方美吧?
我望了一眼周圍,像是安慰他似的點了點頭。但我的內心卻感到酸酸的‐‐我沒有想到李仕超是在這樣一個令人畏懼的艱苦環境裡工作。我本想對他說,你吃苦了,但我沒有說出來。我不知怎麼就掉下了兩行淚來。過了好久,我才說,一晃七年了,我們終於在一起了。
當時,已來了兩千多名轉業軍人,他們大多帶著家屬,都住在地窩子裡。有些先來的已挖好了地窩子,有些後來的正在趕著挖,到處一片繁忙。我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情形,就問,我們也要挖地窩子住嗎?
不,我們在醫院裡。他說著,用手指了指那幾間簡陋的幹打壘房子。我的心一下溫暖了許多,因為那畢竟是房子呀!
我去後就被任命為可可托海礦區醫院的總hhi長,但我並沒有待在這裡,我去了水電站。
水電站設在海子口,偏遠,條件艱苦,是礦區最為寒冷的地方,冬天的最低氣溫達零下五十六攝氏度。醫院中誰也不願去那裡。院長想到我是軍人出身,醫術也過硬,就找到了我。但他也知道我跟李仕超剛團聚沒多久,不好明說,就問我,hhi長啊,海子口沒人去,你說該怎麼辦?
我想了想,說,我去試試吧。
我就一下子又成了醫生,我背上揹包到了海子口。
海子口沒有四季,只有冬天,純冬天就是九個月。那附近有好幾個工地,凍傷的人特別多,加之當時正是生育高峰,就我一個女醫生,接生都是我,我有時一晚上就得接生三四個孩子。所以我一到那裡,就忙得不可開交。
一說起那裡的冷,我至今還頭皮發麻,有些剛去那裡的人不知道那寒冷的厲害,戴帽子時不注意保護耳朵,那耳朵凍麻了,脆得很,輕輕一抹,就掉下來了,有些人開始還不知道,到了房子裡,暖和了才開始冒血,一摸,耳朵沒了!趕緊哭著去找,有的人找回來了,有的人再也找不到。還有,那裡的人受了傷,傷口不用酒精消毒,直接包上,一點問題也沒有。有些根本就不用包紮,血一冒出來,就凍住了。那裡的口水一吐出去,就&ldo;滋&rdo;的一聲成了冰球兒。水潑出去時是水,還沒落地就成了冰。在那裡最害怕的是上廁所,一不小心,屁股就凍傷了。這些聽起來有些天方夜譚的味道,卻一點也沒有誇張。那些年月,文化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