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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怕沒有比南疆這所學校更讓我引為自豪的了。就是因為這所學校的培養,我這個小學沒有畢業的小女兵主演和編排了《葡萄架下》《鼓舞》《幸福草原》《奶茶舞》《多浪人》《漠之靈》等全國聞名的舞蹈。
在南疆的我是快樂的,我像一個天使一樣給軍營和鄉村帶去了歡樂。人們不時可以聽見我快樂的笑聲。但十三歲那年,姑媽給我寄來一封信,那個晴天霹靂般的訊息使年幼的我難以承受,我變得沉默了。
姑媽在信中告訴我,說我父親在&ldo;鎮反&rdo;中被槍決了……
我把這封信看了一遍又一遍,我不敢相信這是真實的。我忍著淚‐‐我不敢當著其他人的面哭,怕他們說自己同情&ldo;反父親&rdo;。我跑出屋子,一直跑到沒有人的地方,才哭了起來,我的淚水&ldo;嘩嘩&rdo;地流,浸濕了我的衣襟。
南疆大地上那片白楊林中,我的哭聲撕心裂肺。我突然覺得自己在這個世界上如此孤苦伶仃,無依無靠。我只有抱著那株白楊發呆。
我父親畢業於湖南省立第一師範學校,當年曾隨何長工、賀龍一起鬧革命,因為祖母的阻攔,他沒有隨賀龍參加長徵。他在華容縣是個鄉間紳士,雖然後來當過國民黨政府的省參議員,但隨程潛參加了湖南起義。五○年就參加了解放軍,進軍到廣西後,就讀於廣西第四野戰軍軍政大學,畢業後分到南寧軍區文化科工作。我不相信父親是&ldo;反&rdo;,但我不得不面對自己是&ldo;反女兒&rdo;這一現實。哭完父親,擦乾眼淚,我把家信交給了領導。我迷茫地問道,首長,我該怎麼辦呀?問完,又哭了。
那位領導和藹地說,小夢道,不要哭,出身不能由自己選擇,但道路自己可以選擇。你已經參軍了,就是軍隊的女兒,不要為父親的問題背思想包袱,要嚴格要求自己,好好工作。
這時候,我已成為不可多得的藝術苗子,我的勤奮,加之單純,使大家都很喜歡我。經歷了那一次打擊後,我覺得自己一下子成熟了。不斷的政治運動,使我清醒地認識到,在藝術上自己只能老老實實地做一名普通的舞蹈演員。同時,我也在藝術上對自己提出了更高的要求,藝術就是我的生命,如果當初僅僅是一個小女孩對舞蹈的自然愛好,那麼現在它則是我的人生追求。
南疆軍區文工團在五六年撤銷後,我調到了新疆軍區文工團。這對我來說,既是機遇,又是挑戰。當時的新疆軍區文工團在全國全軍的名聲僅次於總政歌舞團。我更加刻苦地練功,虛心向別人學習,特別是向維吾爾族舞蹈家學習,但我不模仿,總以自己的身心去感悟、領會,然後進行再創造。我根植於新疆的民族舞蹈,又賦予漢文化的思想意識,並增加了現代審美情趣,使自己的藝術創作獨具個性,我很快成了團裡的主角。但因為當時的政治原因,我卻不能出國演出。我也清醒地知道這些沒有自己的份兒。
六○年,文工團去非洲演出,其他人都去了,只留下我這個&ldo;臺柱子&rdo;在家,我心裡自然難過,但也沒有辦法。我決心下去體驗生活,我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南疆。四個月時間裡,收集了上千個舞蹈動作,學會了流傳在民間的巫舞、酒舞和獅舞,這些古老的舞蹈被我第一次發掘出來,從那以後,我就利用別人出國演出的時間,走遍了天山南北的各個角落,經過我的努力,使軍區文工團的舞蹈形成了自己的特色。
(被禁止)年,新疆軍區文工團去越南訪問演出,這是社會主義國家,我原以為自己可以去的,但名單裡還是沒有我的名字,我有些想不通。為此,軍區司令員郭鵬親自找我談話,說,這是上面的規定,有幾種人的親屬不能出國,這是死政策,誰也沒辦法,這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