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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記得是8月27日的晚上,南疆的月亮很亮,天空很藍。丈夫在伏案工作,我餵完剛三個月的女兒後正準備睡覺。有人打電話叫走了丈夫,他剛走,幾個人沖了進來,說我被捕了,讓我跟他們走。我大聲申辯。孩子嚇哭了,我想哄哄孩子,他們不讓。他們抄走了我的日記、信件和部分書籍,粗魯地、強行地給我戴上手銬,把我押走了。
幾乎沒有任何審判,根據那位同學的誣告信和父親給我的部分回信,我成了國民黨中統特務,被宣判為&ldo;歷史反&rdo;,要判處死刑。可能是丈夫做了工作,後來被判無期徒刑。在押往監獄之前,他們強迫我與丈夫劃清界限。為了我愛的人和我的孩子,我同意了。
我想見見孩子,他們沒有同意。
即使到了塔克拉瑪幹大漠中的監獄裡,我還覺得自己是在做一場噩夢。但黑暗的牢房、冰冷的牆壁、牢固的鐵窗,使我知道那是現實。
家人遠在異國他鄉,丈夫和孩子不能再相認,我身陷囹圄,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一切夢想轉眼間破滅了。想到這裡,我想以死伸冤。我咬破中指,用血在牆上寫了一個大大的&ldo;冤&rdo;字,然後一頭撞到了牆上……
……但我……卻沒有……沒有死成!我……我被他們……搶救……後,不再讓我回……回單人牢房,而是放在一個大牢房中,讓五個女犯輪流……監視……我……
佚名:活著就是勝利(2)
我身高一米六七,是公認的美人。我的命運似乎印證了&ldo;紅顏薄命&rdo;那句古話。監管人員垂涎我的美色,千方百計想佔我的便宜。
那次自殺未遂後,我就決定無論如何我都要活著‐‐即使像牲畜一樣,我也要活著。除非他們槍斃我,我決不自殺。我認為活著就是勝利,就是戰勝邪惡的唯一手段。我要活到他們向我懺悔為止。我要用活著來證實人的良知曾被徹底泯滅過。
半年後,我又被安排到了單人牢房,能擺脫那群魔鬼樣的女人,我暗自慶幸。我找到了打發時間的方式,那就是默記英語和法語單詞,有時還用法語和英語自己跟自己對話。
有一天半夜,一個獄頭來到牢房,與我拉起了家常,顯出讓我受寵若驚的親切樣子,最後說,只要你好好表現,我可以給你減刑。
他以後就三天兩頭地來,一來就無話找話地聊上半天,磨蹭著不走。我已知道他是個人面獸心的傢伙,所以時時防備著。他說什麼,我都以冷漠回敬。有一天,他終於撲向了我,無恥地說,只要我答應他一次,就為我減刑一個月。我給了他一個耳光,大叫著讓他滾開。
他惱羞成怒,臨走時惡狠狠地說,你不識抬舉,我們就走著瞧吧!
過了幾天,我被換到一個偏僻的單人牢房,我感到了這是不祥之兆,要回到原來的牢房中去。他們&ldo;哐&rdo;的一聲關上了鐵門。我見了,就威脅說,你們敢把我關在這裡,我就自殺。
那個傢伙說,你自殺吧,反分子在這裡連狗都不如,你死了,就當死了一條狗。
當天半夜,有三個人開啟了牢房的門,他們進來後就對我劈頭蓋臉一陣毒打,把我打倒在地後,堵住我的嘴,把我按倒在地,(被禁止)了我。這樣的事後來就經常發生。在那個獄頭1968年調走時,我在監獄中先後生了三個不知父親是誰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