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第1/2 頁)
王垠丘自嘲道:「老頭感覺在罵我。」學妹笑笑。
那天齊滿米很早回了春曉苑。他傍晚吃飯的時候整個人就黏耷耷的。儲圓圓摸摸他的額頭,非常燙。儲圓圓問:「你自己發燒了都沒感覺的嗎?」她幫齊滿米和領班請了假。齊滿米於是自己坐公車回了春曉苑。
他下車的時候,王垠丘和學妹已經從學工部辦公室聊到了春曉苑門口。他們說著幾位系裡教授的笑話。王垠丘看到齊滿米慢吞吞走過來的時候,有點驚訝。他問說:「今天那麼早下班?」
齊滿米點點頭。
齊滿米這個人,活到十八歲,以為發燒感冒只要過一天自己就會好。他那天回到家,和王垠丘說因為太累了,想睡一覺。於是就去床上睡著了。大概睡到七點光景,他出了一層潮汗,把衣服都打濕了。齊滿米爬起來,從客廳的行李袋裡拿出自己最後一件魚罐頭t恤換上,然後又睡下了。
王垠丘和學妹聊完之後,去了趟王國銘那裡。王芝銳還在跟他們冷戰。王垠丘說他做不來這個中間人,王芝銳會把他也打入黑名單的。
他騎車回家,路上買了一袋子山楂丸打算拿給齊滿米吃。王垠丘推開臥室的門,拉了下窗簾,坐到床上拍拍齊滿米的臉說:「別睡了,起來一會兒。待會晚上該睡不著了。」
齊滿米沒什麼動靜。王垠丘又把手伸過去了一下,齊滿米撥出來的氣都非常的燙。齊滿米睡得無知無覺的,自己發燒發得都快把腦袋燒壞了都不知道。
那天晚上,齊滿米開始做噩夢。他看到自己經常跳舞的大紅喜子舞臺上,齊滿衣吊在那裡。她穿著裙子,在齊滿米的頭頂晃啊晃。齊滿米想衝上去把她拉下來。他怎樣都夠不到齊滿衣。頭頂的人就一直痛苦地掛在那裡搖晃。
齊滿米發現原來自己對齊滿衣帶滿了愧疚。她每次逃回家,他和媽媽也是幫兇,他們沒有出手救她。她後來掛在那裡,他也沒有勇氣去把她取下來。甚至是一群大人在她的葬禮打架,他也只是個可恥的旁觀者。
齊滿米在睡夢中流下了眼淚。他很努力地伸出手,想救一次齊滿衣。
他的手被誰握住了。齊滿米睜開眼睛。王垠丘半躺在床邊,點著床頭燈在看一本英國小說。王垠丘捏捏他的手,說:「帶你去掛過水了。大哥你都燒到快四十度了,自己不知道啊?」
齊滿米抓著王垠丘的手不放。王垠丘躺了下來,說:「再睡會兒,還沒天亮。」
齊滿米又閉起了眼睛。
不知道是又睡了多久。齊滿米惺忪著睜開眼睛,看著窗外明晃晃的天。日光像糖漿一樣溢進來。王垠丘今天沒有早起上班,還睡在他身側。齊滿米伸手摸了摸王垠丘下巴上青澀的胡茬。
-
齊滿米下午還是堅持去上班了。王垠丘把退燒藥放在他隨身帶的小布袋裡,告訴他,人發燒的時候是要吃藥的。齊滿米點點頭。
剛生過病,齊滿米感覺工作起來就吃力了一點。客人不多的時候,他坐在包間裡休息了一會兒。領班忽然走過來,跟他說:「前臺有電話找你。」
齊滿米跑過去接起來,王垠丘坐在學工部辦公室問道:「在幹嘛?身體舒服嗎?」
齊滿米聽到王垠丘的聲音開心地扭了兩下,說:「舒服。剛剛吃晚飯,我又吃了兩大碗。」
王垠丘忍不住笑出聲。齊滿米握著聽筒,看著大堂裡走來行去的人。王垠丘在那頭翻著什麼紙頁,然後說:「那回家聊?我掛了。」
齊滿米感覺特別不捨得。他還扒著話筒,小聲地叫了一聲:「哥」
王垠丘帶點疑問地嗯了聲。齊滿米說:「沒什麼」
王垠丘說:「晚上來接你,帶一包放很多糖霜的山楂丸好不好?」
齊滿米笑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