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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秦素伏地痛哭的模樣,馮德隱在袖子後的臉微有些色變。
出門之前,林氏特意叫了他過去,叮囑他:&ldo;六娘疏於管教,不懂規矩,勞煩管事代為教導,不可令她失了秦家的顏面。&rdo;
此語聽來中肯,然辭中之意馮德卻是聽得明白。這是叫他不必客氣,對秦六孃的禮數大可挑剔。林氏給了他這個權力。
可是,秦素此時的表現卻堪稱完美,馮德便有些躊躇起來。
他終究也只是個奴僕,若拿不到錯處,又如何擺出臉來說主人的不是?
見他始終拿袖子掩了臉,半晌只聞乾哭、不見動作,秦素心中便生出了一絲譏嘲。
前世的她根本不懂這些規矩,馮德先是報喪,接著又伏地大哭,她一時間哪裡反應得過來,只會傻站在原地發呆。
馮德見狀便板下了臉,拿出一副積年老僕的嘴臉,苦口婆心地說了好大一通話,句句都在&ldo;規矩&rdo;與&ldo;孝道&rdo;上,直說得秦素臉上紅了又白,最後氣急敗壞地發了脾氣,哪裡有半分士族女子的風度禮儀?
秦家馬車進莊本就很引人注目了,許多莊民都跟過來看熱鬧,秦素大發脾氣這一幕,便等如在大庭廣眾之下發生的一般。
那些佃客見了便議論紛紛,都道秦家到底是士族,家風清正,連家中僕從都如此明理曉事,而相對的,秦素卻顯得太缺乏教養了,難怪會被送到田莊。
此事後來又被林氏拿來做文章,在太夫人面前好生說道了一番,所幸太夫人秉性持重,自不會拿秦家的名聲開玩笑,將事情壓了下去。不過,秦素無禮粗魯的形象,卻在太夫人心裡紮了根。
前塵往事在胸中翻騰,秦素的哭聲卻是未停,顯得極是哀痛。
馮德放下袖子,一面哀嚎,一面往秦素的方向看了一眼。
秦素心中微微一動。
光顧著哭,倒將更重要的事情忘了。
她一面拭淚,一面便站起身來道:&ldo;馮管事,可有斬衰?&rdo;
馮德被她說得一愣。
斬衰為不fèng邊的粗麻孝衣,乃重喪之服,秦世章為秦素之父,按陳國制,秦素是要為他服斬衰的,她的話並沒說錯。
只是,馮德卻沒料到秦素竟直接問了出來,一時便有些愣怔。
秦素不給他思考的時間,哭著續道:&ldo;驚聞父親身故,女心大痛,一時哭得忘情。家中只備了素服,故向馮管事乞斬衰,想母親定是安排周全的。&rdo;
三言兩語,堵上了所有缺口。
馮德此時簡直就是駭異,連哭都忘了,只看著秦素髮呆。
方才他確實是想就秦素的衣著發難的。秦素今日的穿著雖非麗服,卻也不是布服,就這麼著跪哭亡父,於禮不合。可他萬沒料到,秦素居然說出了這樣一番話,尤其那最末的一句話裡,竟似大有深意。
他無法掩飾心中詫然,呆望了秦素好一會方才醒神,立時換上一副哀色,垂首道:&ldo;有的,東院夫人已提前備好了,我這便送來。&rdo;說著便起了身,吩咐人去車中取粗麻喪服。
東院夫人便是林氏,因秦府一夫二妻,又不好真的分出大小來,故家中僕從便以&ldo;東院夫人&rdo;、&ldo;西院夫人&rdo;區分兩位正室夫人。
見馮德去了車旁,秦素亦叫阿妥與福叔起身,令他們去裁白巾、換帳幔、撤擺設,佈置香燭、白幡,將堂屋設成靈堂,又叫福叔向馮德要錢,有不足的便當場向莊民購置。
不一時,斬衰送到,秦素回房換了,復又行至堂屋拜祭,一應跪拜、燃燭、敬香,禮節合宜、法度嚴整,極有士族風範。
見秦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