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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之愛子, 為之計長遠。哎我這個給人當舅舅的亦如是。」永泰帝感嘆了句。坤儀不僅需要有記住她的百姓, 還需要有熟悉她的官員。
他伸手拿起炕桌書冊裡夾著的手諭, 是先帝留給英國公府保命的手諭,是先帝對太子的苦心。永泰帝看著手諭, 慢慢道:「先帝。」先帝的一根草, 都是珍貴的, 讓人違逆不得。他讓喜公公把先帝手諭好好收起來,低聲道:「昭昭, 已經兩次立下不世之功。」
喜公公一怔, 愕然看向陛下:郡主第一次立功, 陛下是從來不願意提的。那段記憶, 於陛下來說, 太苦了,那是平陽公主的死。
永泰帝看一向老練周到的喜公公頗有些手足無措的味道,不覺低聲笑了,聲音裡帶著無奈的蒼涼,帶著歲月磨出的平靜:「有什麼不能說的,這些年了,朕還有什麼受不住的。」說著他笑著咳了兩聲,笑著看向窗外的海棠。
他曾經問過昭昭,那日最後平陽說了什麼。
他曾經一次次想到當日情景,想到她怎麼藏起兒女,想到她最後看向兒女的眼神。昭昭說,她很小聲很小聲地叫了娘親,不想讓她走,她娘親也很小聲很小聲地對女兒說了她人生最後一句話:「昭昭,接下來要聽哥哥的話。」然後她看了自己十三歲的兒子一眼,什麼都沒說,點了點頭,就轉身走了。
然後,就是引追兵,就是拔劍自刎。後來有人查過來回,說公主準備得很周全,如果拔劍來不及,她的衣領上已經塗了毒藥,一低頭就死得成。
十二年後再次想起這些,永泰帝看著海棠花,覺得這人生真是漫長啊。可屬於平陽的,偏偏這樣短。
窗外是個好天,是屬於北方秋日的颯爽好天。
郡主府八月去搶修河道的人只撤出了兩淮地區,帶去修河道的物資一下子變成了救災物資。要用的人手都過去了,這次謝嘉儀過去除了陛下派來保護她安全的侍衛,只帶瞭如意和採月。
河道還是要修,但是要先救災,至於兩淮地區怎麼修法——謝嘉儀掀開厚重的車簾,往後看了看,後面有一輛青帷馬車是陸辰安主僕的。永泰帝把翰林院的陸辰安也派了差,跟著主持這件事的工部官員協理救災和河道重建。
謝嘉儀帶的人少,帶的箱籠護衛可並不少,因此穿過這一輛輛馬車,要看到最後面那幾輛青色馬車,委實艱難了些,要不是如意拉了她一把,她差點就吃了一嘴灰。
從上次街頭陸辰安為她解困,她再沒見過陸大人。謝嘉儀看著放下的車簾,忍不住問了句:「也不知道這段日子陸大人在忙什麼?」
一個合格的奴才就得知道主子想知道的,如意答道:「陸大人除了在翰林院修書,也得陛下召見了幾次,還為陛下起草了旨意,很得陛下看重。」這些是郡主知道的,接下來就是郡主想知道的,「私下裡,陸大人在為他那個表妹準備嫁妝。」
如意心裡想的是,他那個表妹可算要嫁出去了。
謝嘉儀卻想到前世採星的話,情深義重什麼樣,就是娶你,不僅給你聘禮,還替你備嫁妝。
她酸溜溜地在心裡哼了一聲,也不知道是哼自己還是哼別人,嘴上卻說:「不要說嫁妝了,咱們是來救災的,要幫陛下把事情做好了。」做好這件事,南方水患這件曾經撼動了整個大胤的天災人禍就算徹底過去了,沒有這件事,陛下就這樣好好養著,必會無事的。
隨著坤儀郡主往南邊去,百姓們奔走相告大胤福星來了,頓時更加有了指望。至於官員們,哪次救災銀子不得被薅走一半還多,偏偏這次聽到郡主也跟著前來,個個都不敢動了。這個主,可是一個不對,就往外拿尚方寶劍,她上次來最愛說的一句話就是,「先砍了再說」。
所以等到地方官員接收朝廷救災銀子的時候,都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