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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一陛下郡主你得有自己的家人。」陳嬤嬤不容謝嘉儀逃避,看著她的眼睛,語重心長道。
「我有嬤嬤,有采月採星,有如意步步」謝嘉儀呆呆回著,腦子木木的。家人,當他們要離開的時候,她怎麼留都留不住。就不能有一個人,一直陪著她嗎,不要離開。如果可以期望的再多一點,可以讓她死在前面。
她不想當被留下的那一個。
從來都不想。
謝嘉儀按著厚厚的冊子,垂頭去看,「啪嗒」一滴淚打在冊子上,暈染出一片深藍。裡面裝著的人,都想娶她這個坤儀郡主,可是又有哪一個真的是想娶她這個人呢
他們為了他們的前程,為了他們的父母族人,甚至可能為了他們不知道藏在哪裡的心頭好,紛紛朝著郡主府伸出橄欖枝可是他們甚至不知道真正的謝嘉儀是什麼樣子,甚至轉頭酒後就可能跟密友,或者跟自己心愛的通房丫頭,說那個坤儀郡主啊,不讓人討妾,著實悍妒得很,到底是被陛下寵壞了,什麼想法都敢有,什麼要求都敢提
可清醒的時候他們依然彬彬有禮,隨時可以向陛下表示,自己多麼「心儀郡主」
然後不知道什麼時候,她要面對變臉,面對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出現的真相。即使是從小陪伴她長大,允諾她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太子殿下,也會突然給她一個讓她幾乎崩潰的真相。即使那時候,他還是說,「昭昭,你信我」「昭昭,我對你的心,你該知道」
可是,她不想要一個人的心。她要別人的真心做什麼,烤了吃嗎?她只想要一個信守承諾的人,一個無論如何都不會背棄她,不會離開她的人。一生一世一雙人,就是一雙人。一點都不能錯,一個都不能多。
屬於她的,誰都不許碰。答應她的,就不能離開。
她想要什麼,不想要什麼,從來都說得清清楚楚。可別人,總有那麼多秘密和真相。
他們有不知道藏在哪裡的救過他們命的姑娘,有也許就藏在手邊的青梅竹馬的表妹有太多的不得已。每個人的不得已都含著血淚,卻是那樣冷漠。
謝嘉儀眼睛裡都是淚,為了不讓嬤嬤看到,死死垂著頭,一頁頁翻看著冊子,其實她根本什麼都看不清。突然她「啪」一聲合上了冊子,抽出帕子擦掉眼淚,然後站起來就往外走。
「嬤嬤,你等著。」謝嘉儀留下這句話,披上如意拿來的披風,就朝著門外去了。
如意趕緊去備車,等謝嘉儀走出郡主府的時候,馬車已經在等著了。
她一言不發上了車,坐了一會兒,隔著簾子吐出三個字:「富安坊。」簾外站在車夫旁邊的如意,一下子就明白了。
此時雪已經下了好一會兒,整個京城都好像陷入一片雪白中。
離過年沒有兩天了,街道上人也少了,做買賣的也都回家了,守著老婆孩子熱炕頭,準備年了。
郡主府華麗的馬車從空蕩蕩的街道中央駛過,向著富安坊而去。
謝嘉儀握著手,慢慢撥出一口氣。
她一遍遍對自己說:我本來就不是什麼賢良人,我下了血本的郡馬,憑什麼讓給別人。她連大婚後住在哪裡都考慮了好幾個方案,怎麼跟陸大人說都想好了,憑什麼讓!她本來都準備給這個表妹做祠堂立牌位了,她憑什麼讓呀!
「我又不是什麼好人」「我本來也不是多好的人呀」「對我就不是個好東西」謝嘉儀不覺喃喃道。
馬車行駛得很平穩,可是謝嘉儀卻覺得有些不舒服,有些頭暈。
她臉色越來越蒼白,手攥得越來越緊。
後來她忍不住把大拇指關節放在嘴邊,一點點咬著。她感覺車子慢了下來,停下了!謝嘉儀咬著拇指關節,看著靜靜垂下來的大紅厚氈繡金線海棠花的車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