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章 冬至(七)(第2/4 頁)
個大燕,陸雨梧的行蹤能瞞過再多人,也瞞不過紫鱗山。
何況不知從什麼時候起,玉海棠似乎總是對他格外關注。
細柳忽然想起這一點,她擦刀的動作一頓,可是山主到底為何要緊盯著他不放?是因為周盈時嗎?
忽然之間,她不再說話了。
陸雨梧擁被坐起身,再看向那道牆,細柳從來都比他要自由,尤其是那顆心,她可以肆無忌憚地痛打知州方繼勇,也可以將當日他在堯縣人前的那聲“家妹”用以今日的“表弟”作為報償。
她這樣一個人冰冷的底色之下,是一種嚴寒屈折仍不死的鮮活。
夜雪聲聲,陸雨梧仍不成眠,他一摸懷中卻摸了個空,這才想起那串菩提子已經不在,他靠著床柱,雙眼迎向桌上燈焰。
菩提子也曾戴在他的手上,因為那時他年紀太小,那個小姑娘在他腕上多繞了兩圈,起因是一位致仕的大學士在家中大辦七十壽辰,那大學士的小孫子是個極跋扈的小胖墩,在小花園裡捉弄人,故意打掉一窩蜂,叮哭了滿園子的小孩。
連陸雨梧也被叮了幾個包。
雖說那位年過七旬的大學士當場便替自己的孫兒l賠了禮道了歉,但盈時卻不管那麼多,她那會兒l喜歡玩彈弓,抓起來一把碎石,拉著陸雨梧一塊兒l將那個小胖墩打得滿頭包。
後來陸雨梧因此被祖父訓斥,盈時也被她的父親周昀罵了一通,她便將父親最喜歡的菩提串子拿了出來戴在陸雨梧的手上,說:“他祖父嘴上道歉有什麼用?打他一頓才算出氣,這個串子給你玩兒l,往後我們就是最好的朋友。”
丟了菩提串子的周昀茶飯不思,陸凊才口頭安慰了好友一番,回到家定睛一看東西竟然在陸雨梧的手腕上,他趕忙摘下來還回去。
象徵深厚友誼的信物就這麼沒了。
燈影跳躍著,陸雨梧重新躺下去,閉起眼的剎那,他忽然想起今夜種種,他睜開眼,再一片昏暗的燈影之間,他不由看向自己這一雙手。
他握過一根棍子,還打了人。
此時,一牆之隔,隱約的咳嗽聲傳來,陸雨梧頃刻回神,他不由道:“你怎麼了?”
“沒什麼。”
細柳閉著眼,一手下意識地扶著左肩,每咳嗽一下都
會牽動那根銀針戳刺她的血肉,幾乎是過了好一會兒l,隔壁忽然又傳來他的聲音:“你此前說,你夢到過圓圓……”
細柳一瞬睜開眼。
她將周盈時的死訊告知陸雨梧的那夜,他便從她口中聽到“圓圓”這兩個字,但多少天來,他一直不敢輕易撕開這道口子,怕自己七年的尋找終成虛妄,怕盈時真的悄無聲息地死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他終要愧對父親的遺願,愧對周世叔曾經對他的愛護。
但朧江墨撕碎了玉海棠的謊言。
到今夜,他終於可以問得出口:“你都夢到她什麼?”
這一刻,細柳腦海中閃過一些畫面,但那實在太模糊了,她隔了片刻才道:“我夢到……一個人,他在喊圓圓。”
她想到浮金河橋下的油布棚中,陸雨梧手腕上的紅痕,她怔怔地說:“那個人……像是你。”
“她生於中秋當夜,周世叔給她取名盈時,是月盈人滿之意,所以‘圓圓’是她的小字,”陸雨梧眼底神情複雜,“若她是你的同伴,你也許會夢到她,但你……怎麼可能會夢到我?”
一個曾與他毫不相關的人,為何會透過另一個人的記憶,夢到一個從來不曾遇見過的他?
為什麼?
細柳又怎會知道為什麼?她什麼都不記得,陸雨梧的話彷彿如一顆不大的碎石子,卻在她向來波瀾不起的心中激起千層浪。
可是猛然間,她想起那夜,混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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