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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生感覺自己的視角像是一個旁觀者,但卻一直跟著他移動。離開鏡子後,他所看見的一切,便都變成了談笑的視角‐‐他像是住在這個男孩的身體裡,感受著他已成記憶的所有感官體驗,沒有知覺,不帶情感。
……
那天談笑父親出差回來了,開門的動靜驚醒了陽臺上的人,他沒能跳下去。
日復一日,風生旁觀著這個男孩的沉默掙扎與偽裝,直到某一天,他在他的身體裡甦醒過來。
同樣的面孔,同樣的父母,同樣的生活,可主宰這具軀體的人不再是談笑,變成了他。
他有了自己的感官,可以直接觸碰到這個世界,可以嬉笑怒罵,可以自由行走,可以不用像談笑一樣委屈求全、獨自壓抑。
但他只是個沒有名字的後來者,是遇到了朱菁,他才從此有了姓名。
只有在她面前,他才是真正的自己,有著獨立而完整的人格‐‐姓林,名風生。
&ldo;小朱同學,你聽明白了嗎?&rdo;風生滅了手中燃盡的煙,抬手劃出一條拋物線,把菸頭準確無誤地扔進了陽臺上的垃圾桶裡,十分平靜地道,&ldo;醫學上來說,我就是談笑,談笑就是我。但他不知道我的存在,我什麼時候能出來,也不是我自己能決定的。&rdo;
只有在談笑遭遇刺激、情緒崩潰的時候,風生才會出現。繃不住面具的男孩躲進軀殼裡封閉自我、短暫療傷,風生則擋在他身前,替他殺伐決斷、收拾局面。
他和談笑,與其說是不同性格的同一個人,不如說是兄弟來得更恰當。
他們是不為人知的孿生兄弟,沒有過對話,亦不曾交流。談笑不知道是誰站在自己的身後,風生卻對他無比熟悉。
他知道他所有的孤寂不安與優柔寡斷,也知道他所有的溫柔善良與細膩體貼。前者是風生所不齒的,他認為他太過懦弱;後者是風生覺得可貴的,這樣的品質莫名讓他感到似曾相識,他在不知不覺間便與談笑靠得越來越近,甚至,想讓他活下去。
他知道自己的行為舉止都和談笑有很大差異,於是便開始慢慢學習談笑的行為模式、記住他的社會關係和日常喜好,在熟人多的場合下偽裝成談笑的模樣,不讓別人發現異樣。
對外界死守病情是談笑最後一道心理防線,一旦被別人發現他不正常……
談笑從沒停止過嘗試自殺,只不過有時手段激烈、有時手段平和,有時頻率很高、有時又會降低。
他察覺到自己的不對,是在初二那年,隨後就去私人診所看了醫生,確診後吃的藥常有副作用,會神經興奮,常有躁狂現象。他控制不住的時候,就把自己鎖在房間裡,自殘。
&ldo;你看到的傷,就是這麼來的。&rdo;風生抬了抬手腕,示意朱菁。
他說得風輕雲淡,朱菁卻聽得心頭一跳,心裡捲起了一團亂麻,不知道風生這許多話她該從哪裡消化起。
他說的事太複雜了,她只在電影裡見過,現實中哪兒會想這麼多。
她知道風生會裝成談笑來騙她,於是便執拗地認為他一直是在騙她,認為他和談笑根本就是同一個人。
可原來,竟然不是。或者說,他們其實是被剝離開了的同一個人,一個壓抑隱忍,一個張揚恣意。
&ldo;我把他當弟弟。這麼說是不是很可笑?&rdo;風生說著,自己先笑了笑,&ldo;我不覺得自己是他,也不喜歡他那樣的生活。&rdo;
談笑並不僅僅是分裂出了一重長期壓抑的人格,而是造就了一個全新的靈魂。
風生來到這個世上,才是真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