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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手蓋在臉上，看不清表情，卻猛搖頭，是對他話語的不同意。

他一直低頭看著她，有的話埋在心裡，說不出，但都寫在眼裡。

病房外，時間一分一秒地走著。

在這個地方，向來是有人爭分奪秒，有人度日如年。

朱菁剋制著自己的淚，擦乾了，站起身，努力彎起嘴角道，&ldo;……我餓了。&rdo;

風生看了她一眼，點頭，轉身側對著她道，&ldo;先進去。&rdo;

兩人到病房內，朱菁坐在風生床邊，兩人都端著肉糜被燉化了的雞湯喝。

他是骨折病人，不能吃口味太重的東西，護工去買了一式兩份的餐食來，朱菁也只能被迫跟著他吃同樣的東西。

四周堆著的各種慰問品不少，光是水果花籃就不下十幾個，怕她吃得沒胃口，他伸手從床邊拿了蘋果和水果刀。

&ldo;你要吃？&rdo;朱菁問。

&ldo;是給你。&rdo;他搖頭。

&ldo;那我自己來。&rdo;朱菁從他手裡把東西接過來。怎麼能讓一個病人來招待她？

她削水果的動作很熟練，只是像是許久沒做過了，動作放緩了下來。

一截長長的蘋果皮斷在垃圾桶裡，風生出聲道，&ldo;……他削水果也削得好，沒事就經常練。&rdo;

一個人待在家的時候，想做點危險的事，刀拿起來了按捺住不往自己身上去，便一個接一個地削水果，機械式的重複。

朱菁聽他忽然這麼說，先是怔了怔，隨即就反應過來他說的是談笑，手上動作一頓，一時沒作聲。

待削完了皮，她把蘋果分成兩半，一半遞給他，這才道，&ldo;他生病，是因為父母嗎？&rdo;

&ldo;很大程度上是。&rdo;風生咬了一口果肉，仰躺在床上，懶洋洋道，&ldo;更多是因為環境。他接觸的人，目的都是談家。他爸媽要兒子十全十美，做不到就要受罰。&rdo;

&ldo;……受罰？&rdo;朱菁脊背一寒。

&ldo;沒你想的那麼恐怖，不是體罰。&rdo;風生笑了笑，&ldo;算是精神折磨吧，冷暴力加人身攻擊。他們沒把他當人看。&rdo;

這對夫婦，把兒子當成了自己的所有物，用比自身更高的標準去要求他，從小就讓他活得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朱菁聽了，手上的水果頓時變得索然無味，沒空去吃，盯著風生問道，&ldo;我聽我爸說，他上初中的時候叛逆過一段時間，所以談局都不怎麼帶他出門？&rdo;

風生漫不經心地點頭道，&ldo;他上初二的時候很迷樂隊和rap，經常徹夜不回家，也沒人管他。等到了那一年的冬至，他養了好幾年的那條德牧被人燉了端上桌，他吃完了才知道，那是狗肉。

&ldo;從那以後，他就不叛逆了。&rdo;

……

&ldo;他有個發小，他爸在政績考核裡壓不過談家，最後做了談笑他爸的下屬。假期兩個人約了一起去秋名湖玩，浪大，船就翻了，那個男生就站在岸上看他差點被溺死，沒去叫救生員。

&ldo;家裡人明爭暗鬥，同齡人也不懷好意，他把力氣都用在了自律上面，活得比他爹媽加起來還累。

&ldo;他本來可以出國，自己不想去，志願就填了垠中，後來被他媽打電話到垠中教務辦改到了南中，就是因為怕他不在眼皮子底下會脫離控制，要把他死死地摁在手心裡才好。&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