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第1/2 頁)
他不用抬頭,就知道新帝正在看著自己。
溫晏然確實是在看著對方,她擁裘而坐,單手支頤,面上的案臺上放著兩個裝棋子的木盒,此刻正專注地看著地上的俘虜。
這座殿內燭火明明,她的目光中也像是有兩點燭光在跳動。
溫晏然掃了張絡一眼,這個小內侍立刻提高聲音,喝令道:「季統領,你如今已然兵敗被俘,還不快將所有事情老實交待清楚!」
地上的季躍半閉著眼睛,對張絡的呵斥聲恍若未聞。
張絡閉上了嘴,他知道宮裡有專門關押罪人的地方斜獄,裡面的獄吏都擅長拷打犯人,不管溫晏然想知道什麼,只要把季躍送進去,多半能得到答案,卻不敢主動開口給皇帝建議。
他與這位小天子相處的時間雖然不長,但已經逐漸感受到溫晏然是個極有主意的人,雖然對方言語向來和氣,也絲毫不敢讓溫晏然產生自己在冒犯皇權的意圖,張絡偷偷看了一眼垂首不語的池儀,當下同樣沉默不言。
——斜獄本是太啟宮內一處因為最初因衡量時產生誤差,所以位置不正的宮苑,因為地理方面的缺陷被貴人嫌棄,最後就充當了審訊地位底下的宮人內監的場地。
坐在上首的溫晏然俯視著自己的階下之囚,緩緩道:「季統領不肯說倒也無妨,朕可以替你說。」
第8章
溫晏然笑了一下,伸手從棋盒中拈起一枚棋子,「當」的一聲丟到另一隻空盒子裡,向著階下之人輕輕頷首:「朕那位七哥雖然不成器,但最後也還是盡其所能,給朕找了一點麻煩。」
溫見恭死前喊了一嗓子,指責溫晏然為了爭位而殺兄,當時殿中那麼多人都聽得清清楚楚,就算理智知道並非如此,也難保不會心生疑慮,再加上她把宗室子女都扣在宮內,更是隱隱讓人覺得她是擔心旁人動搖自己的皇權,才非要將所有潛在的競爭者都扣在手中為質。
季躍趁著溫晏然信譽動搖的關口,打算借著夜色的掩飾潛入皇城,斬殺新帝與棲雁宮內的宗室子女們,並將這個罪名推到溫晏然本人身上。
大殿前方,擁裘而坐的溫晏然看著季躍,唇角微翹,慢條斯理道:「……等到天亮以後,旁人得到的訊息就會是朕忽然間心智失常,決意將所有宗室子女害死,幸好十一妹跟十三弟他們在宮內多少有些勢力,拼鬥之下,自然是兩敗俱傷,縱然近支的宗室子女們近乎傷亡殆盡,不過朕這位暴君也在混亂中身死,也不算沒有好處,當時皇城中混亂一片,身為禁軍中衛統領的季統領雖然尚未痊癒,也不得不強撐病體,過來主持大局。幸好季統領世代在禁軍中為官,自有威望,振臂一呼,旋即成功控制住了宮中局勢,實在是可喜可賀。」
她一面講述,一面又抓了一把棋子,一顆顆丟到邊上的盒子中,「噹噹」的聲響就像一根根銅錘,不斷敲擊在季躍的心上,他的身體因此變得愈發僵硬起來,最後豁然抬起頭,向著上首的少年天子厲聲道:「非我叛逆,而是溫氏負我!今日若非棋差一著,就該讓溫氏以血還血!」
他聲色俱厲,沙啞的嗓音中像是藏著尖刀,池儀與張絡都是膽大之人,猛然間聽見,就像耳邊憑空響起了一個霹靂一樣,忍不住感到一絲驚眩,但溫晏然依舊神色從容,她凝視著地上的叛將,片刻後竟然大笑起來:「殿中並無外人在,朕誠心相待季統領,可季統領卻為何遲遲不肯明言?」
聽見這番對話的三人裡頭,鍾知微茫然得就像一個遊歷於政治局勢之外的閒散武將,至於池儀跟張絡雖是新帝身邊近侍,奈何就業時間太短,也沒能把控到溫晏然的心思變化,只注意到那位滿面憤怒之色的季統領忽然變得有些僵硬起來,雖然雙眼依舊死死盯著天子,但卻不再說話。
溫晏然下面的話為三人解開了疑惑:「季統領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