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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力賓做了個手腳,偷偷把照片傳到了網盤。
網盤裡,留有曾連喜陰沉的一面。
幾個同學問:「他有什麼前科?」
劉力賓故作神秘:「他啊,進過局子。」
同學們震驚了:「話不能亂說啊。」
劉力賓把小段影片展示出來:「來,給你們見見不為人知的曾連喜。」
一個同學嘖嘖稱奇:「我以為他是懦弱膽怯的書呆子啊,沒想到,人不可貌相。」
劉力賓嘿嘿笑了兩下。之前受那麼多窩囊氣,他今天扳回了一局。
曾連喜,你也有今天。
劉力賓瞄到曾連喜從辦公室出來,笑容抽了下。說歸說,他對高暉和曾連喜有莫名的懼怕,一時調整不過來。
曾連喜向前走。
同學們自動讓路。
劉力賓靠緊欄杆,假裝向外望風景。
曾連喜目不斜視。他想起姥姥的叮囑,千萬不要惹事生非,一定要平平順順過完這個高中。
他又回到了那種撲面而來的灼熱之中。
南城這座城市跟著燒人。
他現在最想見的人是姥姥。
今天的課,到此為止。
曾連喜收拾課本,走出了九中。
他沒有回舅舅家。他去車站,買了回安樺縣的票。
第40章 12月4日
12月4日,星期六。
曾連喜跟了母親的姓氏,名字則是姥姥的主意。
連一世歡喜,寓意向上。
但曾連喜的喜悅太淡了。
安樺縣留下很多孩子,孩子之中也有階級。大的,小的,強的,弱的。
從兒時開始,曾連喜靠自己頓悟了叢林法則。
只剩老人和小孩的家庭,如果孩子性格惡劣,常常是欺負別人的角色。王昊圓、田三,就是這類人。
太乖的孩子,只有被欺負的份。
姥姥和母親說,他是一個好孩子。所以他是被欺負的一個。
簡單的因果關係,在他的腦海里根深蒂固。
孫明磊更是,他的快樂比曾連喜還少。
孫明磊的遺照,是孫奶奶翻了很久,才找出的一張。他淺淺彎著嘴角,幽深的眼睛蒙著千愁萬緒。
「人活著不快樂,死後就給世界留一抹微笑吧。」孫奶奶當時那樣說。
孫明磊和孫奶奶的遺體,火化以後葬在了後山的小坡上。
曾連喜摘了村裡的菜花,放到好朋友的墓前。「其實,城裡的菜花沒有我們自家種的好吃。」
昨夜微涼,下了陰雨,泥土潮濕。孫明磊的遺照濕漉漉的,如同他小鹿一樣的眼睛。
曾連喜沒有帶傘,雨水順著長劉海而下。他臉上滿是水,以及霧。「不過,南城的同學比這裡好。」
雨水打濕了菜花。
曾連喜淋著雨回來。
遇到兩個村裡的中學生,一人叫了他,另一人拉住。兩人離他遠遠的。
曾連喜不予理會,回到姥姥的院子。
姥姥在門邊擇菜。大門敞開,風大起來,能把雨水吹進去。
曾連喜進去,掩了半扇門:「姥姥,不要淋到雨了。」
曾姥姥抬起頭:「吹吹,醒醒神。」
曾連喜拉過小凳子,在對面坐下。
曾姥姥把菜籃子分了一個給他:「去看了孫家小子?」
「上次時間太趕,很多該說的,沒跟他說。」
「這次回來就是為了見他?」
「姥姥,我又闖禍了。」劉海長的好處是,一低頭就像隔絕了全世界。水珠從他的頭髮滴落到菜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