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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話的時候神情和手勢令人不寒而慄,但我心裡充滿了好奇心,一心想知道這個連陳錦都如此看重的殺手到底是如何神通廣大。不過,這股好奇心只持續不到一晚。
白天根本不是殺手,只能說是個變態罷了。畢竟每天出生入死的流氓,對再厲害的殺手也不會怕成這副德性。我很快注意到之所以怕他,只因為白天是個令人無法理解的變態。
白天使刀,平時身上藏著五把刀;他最大的嗜好就是拿刀切開別人的面板。他眉飛色舞地向我描述劃出刀痕時的幸福心境,與刀子插進別人身體剎那間的無上快感。他對殺人的熱衷,連熱心於佈道的宗教家都望塵莫及。這令我感到畏懼不安,甚至懷疑他是不是也想讓我吃刀子。我在晚上儘量避開他的視線,寸步不移,守在窗前專心監視那傻瓜藏身的公寓。
就在第四天晚上,熬了三天三夜的我已經筋疲力竭,和白天換了班之後就一頭栽在沙發上——因為打算任務一結束就退房,根本沒準備床或棉被。即使如此,我仍一轉眼就被拉進了夢鄉。
脖子上的壓迫感弄醒了我,只見白天騎上了我身子,粗暴的喘著氣。他用一把彈簧刀架在我脖子上,左手則撫弄著自己的下體。我從眼角瞥見了他那脹得發紫的棒棒。
在我差點喊出聲來的當頭,白天嘿嘿一笑,叫我別動,說很快就會結束了,要我仔細看看他的拿手好戲。我只好乖乖照做。
雖然眼前看到的光景簡直有如地獄,但總是比丟了小命好。我因為恐懼而全身麻痺,就連一根手指也動彈不得。
白天並沒有騙我。他隨即發出了一聲呻吟,把一泡溫熱的東西撒在我的肚子上,起身後,白天又咧嘴一笑,匆匆穿好衣服,然後指了指浴室。
我如同玩儡般起身走進浴室,脫下被弄溼的襯衫。在鏡子裡,我注意到自己脖子上有道紅線,大概是他在到達高潮的那一瞬間失了手。雖然看到了這道血痕,我的心裡還是一片空白,好像魂魄被白天給吸走了一樣。我用水洗了洗肚子,換上整箱擺在外頭賣的廉價T恤回到客廳。
白天回到了監視的崗位。他凝視著窗外,告訴我可以睡了,他不會再對我動手。我沒辦法相信他的話,即使躺在沙發上也無法入眠。直到三天後白天血祭了那混蛋回臺灣為止,我都沒睡過一覺。
惡夢並沒有因為白天回臺灣而結束。也不知道他發了什麼瘋,開始接二連三寄信給我,寫的盡是些殺人的詳細經過。我當作是學習讀寫中文,開始讀起他寫來的信。口頭上聽來令人毛骨悚然的描述,變成文字時卻展現了不同的風貌,其中包含著某種真實性。在我皺著眉頭讀信裡的內容時,瞭解到了隨著字裡行間的感官而起伏的樂趣,幻想著自己代替白天砍著各色各樣的人。
我和白天根本沒什麼不同,我們倆的世界之間不過隔著一張薄紙;只是白天做到了,我沒做到罷了。
一陣時日之後,白天的音訊突然斷了。原來白天在臺北失手,被關進了苦窖裡,在獄裡被得知白天變態行徑的受刑人圍毆喪命,聽說死得還很不光彩?聽到這訊息的時候,我很想知道白天死前看到了些什麼,不過這永遠也沒辦得到答案。
自從遇到白天以後,我一出了自己的窩就沒辦法好好睡一覺。就算是酒後和女人在賓館裡翻雲覆雨之後,腦袋的一角也常是清醒的;即使連這點神智也睡著了,也還是會做夢。我夢到白天拿刀要劃我,自己卻興奮地等著他動手。這場惡夢不肯放過我,只是讓我對死越來越著迷。我發現這點之後,就不再強迫自己入睡,也不再因為失眠而感到痛苦,只要能斷斷續續睡一點就好了。
所以,躺在床上的我睜開了眼睛,端詳著沉睡的夏美,心裡想著,不知道用刀子劃她會有什麼感覺;或者是,如果她用刀子砍我,我又會有什麼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