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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畢竟當時年紀不大,尚有幾分少年心性沒完全退去,動手快,後悔也快。看著蘇府一點點在自己眼前化為焦土,聽著裡面撕心裂肺的嚎叫和絕望的拍門聲,宛如煉獄,他很快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太狠了。
可命令已下,只有嚴格執行,沒有半路取消的道理。所以他繼續看著大火,直到天亮,火滅。
平時在宮中見到蘇慕菱,她從來都是笑盈盈地對他。明明自己也是剛過二十的女孩子,卻把陸許明當成晚輩來照顧,甚至還想給他遞糖吃。
陸許明是瞧不上糖的。覺得這女人不光擋了姐姐的路,還把他當小孩兒耍。
但大火後清點屍首,他看到蘇慕菱被燒的焦糊的臉,忽然覺得口中發苦,想吃糖。侍衛來上報說少了兩個大人和一個小孩兒,問要不要再擴大範圍搜查。
陸許明指著地上說:「蘇老爺,蘇夫人,小公主,大哥二哥,蘇貴妃,二小姐,都在這兒了。跑兩個奴僕,無所謂。反正該死的都死了,你就當從老爺到洗衣婢,一個沒少。不要再與旁人說。對了,去買兩斤糖過來。」
興許是懶得為了兩個婢女查下去,也或許是忽然動了惻隱之心,陸許明回朝上報時,說的是全盤殲滅,連只螞蟻都沒留。
他不覺得這是什麼大事,沒過多久就忘了。那袋糖也只吃了一兩顆,甜的發膩,被他丟到角落裡慢慢融化,到冬天又凝固,反覆幾次後結成一大塊奇形怪狀的糖疙瘩,家裡僕人打掃屋子時聞到一股怪味兒,順手就給扔了。
要不是姚星潼提起,這件事已經被他封塵到記憶最深處,這輩子都不打算再掏出來。
他皺著眉,沒把話說的很清楚:「差不多吧,應當是死絕了。幾個重要的人是確認過死透的,你見的那老婦可能是在瞎扯,也可能真的是命大。一個老婢而已,也要拿來問我。」
姚星潼是不是真的閒瘋了,或者腦袋被嚇出了問題,問這種不著邊的問題。陸許明耐心耗盡,「你在裡面安生呆著吧,估計沒人會再來看你了。」
他抬手拉門出去,跟獄卒點點頭,獄卒馬上過來把門鎖上。
姚周氏和李氏跟獄卒離著不遠站了這麼久,早就嚇得兩腿快要抽筋。陸許明的出現簡直讓她們如蒙大赦,趕緊站到他身後去。
陸許明一邊溜溜達達往回走,一邊分出一條神經接著想蘇家。
其實蘇家人挺講義氣的。知道自己早晚要死,齊刷刷聚到一起引頸受戮,一家人死也要死的整整齊齊。不像有些家族,知道自己犯事兒了,聖旨還沒下就先作鳥獸散,他們還得費勁吧啦地去抓。
要裝就得裝的像。陸許明又原封不動地把姚周氏和李氏帶回定康侯府,讓她們進去換衣服。
等到天暗,才讓兩人跟著送泔水的出去。
他想過要不要順便派人把她們送回家,後來轉念一想,他幹嘛要出這個力。今天帶她們進宮已經是冒著要跟崔含霽徹底鬧掰的風險了——雖然這風險約等於零,但也已足夠彌補之前三番四次對姚星潼下的黑手。
既然能自己過來,肯定有法子自己回去。草民而已。
所以陸許明只是親眼看著她們混入人流,覺得大功告成準備回去接著懊惱顧欒。
要是這事兒順利結了,他要不要去找顧欒呢?是讓他彌補這些年男扮女裝對他情感造成的欺騙,還是先解釋他不是故意對崔含霽說那種話讓她去對付顧連成的呢?
要是顧家不幸滅門,他要不要每年到墳前給他們燒紙錢呢?
欺君之罪不可恕,到時候肯定沒人給他們上墳,不踩一腳都是好的了。
他胡思亂想著,一轉頭,看到侯府大門前的麒麟立柱後面探出顆腦袋。
原來是許久不見的葉金。
葉金緊張地攥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