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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瑜臉色鐵青地看著這個女人,內心邪火橫生,被嫉妒焚燒得發狂。
她寧願嫁一個鰥夫,寧願去做人後娘,都不願跟他李瑜。
那些年的疼寵與偏愛,以及她逃跑後他的擔驚受怕,全都餵了狗。
這一次,李瑜是被扎疼了的。
她寧願在這破落市井裡艱難求生,也不願跟他回去;她寧願嫁鰥夫做後娘,也不願跟他回去。
望著那張陪伴了他六七年的臉,少時的相遇,偏種下這樣的苦果來,叫他狼狽得不知所措。
骨子裡的君子教養提醒著他剋制理智,明明嫉妒憤怒得想掐死她,依舊沒有任何舉動,只是像木頭似的坐在那裡,死死地盯著她,彷彿想把她盯出一個窟窿來。
寧櫻畢恭畢敬地跪在地上,她的卑微如一把利刃,毫不留情地扎到李瑜的心口上,揪心的疼。
那個高高在上的小公主生平第一次品嘗到了愛情帶來的痛苦滋味。
那種挫敗與不甘的無力感啃噬著他的神經,他是真的被傷到了,眼眶微微發紅,眼底湧現血絲,就那麼直勾勾地盯著她。
也不知過了多久,李瑜的喉結滾動,沙啞道:「阿櫻說的話我不愛聽,你抱一抱我,便當做沒這回事。」
寧櫻沉默。
李瑜看著她道:「哄哄我。」
寧櫻默默地給他磕了個頭,「請郎君成全。」
這話徹底把李瑜的好脾氣耗盡,一怒之下拿起桌上的杯盞砸到了地上,只聽「啪」的一聲,碎片四濺,跪在地上的寧櫻卻不為所動。
李瑜起身離去了,連桌上的摺扇都忘了拿。
待他走後,寧櫻看著四散的碎片發了陣兒呆,隨後若無其事地站起身,拍了拍膝蓋上的灰,拿手帕擦淨假惺惺的眼淚,面無表情地出了廂房。
外頭的梁璜見李瑜面色鐵青,暗叫不好。
那祖宗一言不發地離開了食肆,也不知道要往哪裡去,就那麼直直地走了。
梁璜不敢詢問,只得趕緊跟上,卻又不敢跟得太近,只能在身後尾隨。
李瑜胸中怒火翻湧,怕自己失態做出出格的事來,就那麼漫無目的在街道上遊走。
直到他的心緒漸漸平息,整個人又回歸到冷靜理智的情況下,他才去了碼頭,想一個人靜靜。
梁璜站在遠處,不敢大意。
李瑜獨自坐到石階上,眺望寬闊的河面,微風輕拂,他一臉木然,忽然感到了孤獨寂寞。
陌生的城,陌生的人。
他一定是瘋了才會為一個視他為蛇鼠的女人在這裡折騰,瞞著家中父母,千里迢迢來到揚州,就為尋一個婢子。
可笑的是那個婢子還不願意跟他回去,寧願嫁鰥夫,寧願做後娘,寧願辛苦討生活,都不願跟他回去。
李瑜不由得懷疑自己,做人差到這個地步委實匪夷所思。
他捫心自問,他到底喜歡她什麼了,為什麼非要跟她死磕?
他是不是腦子被驢踢了,才會固執地想把她討回去?
他不知道答案。
可是在聽到她所期盼的那些生活後,他本能嫉妒得發狂,曾經的六七年少時相處,抵不過一個楊大郎。
他感到挫敗,甚至覺得是一種羞辱。
那個女人用最卑微的姿態乞求他成全,她越是放低身段,他就越是難堪,對自己愈加懷疑。
曾經的抵死纏綿,曾經的親密溫存,曾經的體貼周到,全都是假的。唯有他的擔驚受怕,他的義無反顧,他的千里迢迢才是真的。
他喜歡她什麼呢,為什麼非要跟她死磕較勁呢,為什麼死磕的那個人偏偏是寧櫻,而非別人?
往日他總覺得是因為她的成長是按他喜歡的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