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魘(第1/4 頁)
十發皆中,箭箭穿透捆得結結實實的草人靶子。夏風中,草人微微顫抖。
鄭湘的眼睛圓睜,裡面全然都是震撼,這樣的力道,這樣的準頭,別說是見過,就是聽也未聽過。
這就是打天下的實力嗎?
鄭湘的血沸騰起來,心臟砰砰地跳,彷彿海螺在耳邊呼嘯。
“讓我來。”
鄭湘屏氣凝神,眼睛盯著靶子,從箭筒中取出一支箭,搭在弓上。
十中其五。
“再來。”
十中其六。
“箭呢?”
十中其八。
越來越好的成績,讓鄭湘既感到得意,又感到不滿。她欣喜自己的進步,但又對遠遜於姜榕的成績感到不滿和沮喪。
正當鄭湘還要繼續射箭時,姜榕伸手壓下鄭湘手中的弓,笑道:“你看看你的手。”
鄭湘這才發覺自己的雙臂早已發軟顫抖,血色在白皙的肌膚下,如同散落在碧空中的晚霞,幾道深刻的紅痕刻在指間,脹脹地透著疼。
“我還能射得更好。”鄭湘仰頭看向姜榕。
姜榕將弓箭接來遞給宮女,粗糙的大手揉著鄭湘的手掌和手臂。
鄭湘吃痛,但咬牙沒有出聲。
窄袖上繡著金色的牡丹花,本熨得齊齊整整,不見摺痕,但是經姜榕那麼亂揉,變得亂糟糟的,牡丹花彷彿被疾風驟雨摧殘過。
姜榕揉完,對鄭湘道:“回去用熱水泡一泡,再讓宮女……算了,我晚上回去給你揉。”
鄭湘哼哼地應了一聲,問:“我射得怎麼樣?是不是很有天賦?”
“投壺頗有天賦,殺人嘛,你練好騎術趕緊跑要緊。”姜榕煞有其事地回道。
鄭湘也非是要學得像弓箭手一樣,但姜榕這話把她氣到了。
投壺是貴人在室內玩的遊戲,小兒能玩,能和她拉六斗的弓射草人靶子一樣嗎?
鄭湘道:“我還會用腦子想計謀殺人呢。”姜榕聽到“計謀”二字,更是毫不客氣地笑起來。
鄭湘退下扳指,對著姜榕的臉上扔去。姜榕伸手一揮,把扳指抓住手心,那雙一枚紅瑪瑙扳指。
姜榕朝鄭湘揚了揚扳指,道:“準頭不錯,要是有專門適合你的弓箭,說不定會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鄭湘本來轉身要走,聞言停住腳步,道:“真的嗎?我不信。除非……除非你做出來讓我用用。”
姜榕一口答應道:“好。”
鄭湘眉眼彎起,道:“我要雕花鑲嵌寶石的。”
姜榕一口否決道:“不行,這樣會損傷弓箭的效能。”
鄭湘聰明的小腦袋瓜很快想到了解決辦法:“一個雕花鑲寶石,一個要實用。”
“行。”一個裝飾,一個實用。姜榕沒有再拒絕。
鄭湘高興地謝了恩。姜榕剛才出來是透氣,很快又回去召見群臣處理政務。
下午,果然有擅長制弓箭的匠人過來測量記錄鄭湘的力道和習慣。
次日,鄭湘醒來,發現不僅腿不疼了,連胳膊也沒有預想中的酸脹。於是,她暫且原諒了姜榕昨晚的按揉。
姜榕的手很粗糙,上面滿是繭子和裂痕,經常勾得絲綢被單起絲。這樣的一雙手在滑如絲綢的肌膚上來回按揉,讓鄭湘渾身顫慄。
夏意漸濃,夜晚燥熱,姜榕顧念她的腿傷,唸叨心靜自然涼,這讓鄭湘長夜不爽。
鄭湘吃完飯,剛想要去馬球場,香蘭小聲稟告:“娘娘,徐……徐仙師要出宮了。”
“徐紈素?她還在宮中啊,我以為她早走了。”
大梁亡後,鄭湘經歷不少波折,從朝不保夕的厲帝皇后到寵冠六宮的淑妃,本以為過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