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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若深若淺（三）

把天地塗亮，把未來畫成彩色……

水面浮沉裡，那少女姣美的面龐猶帶稚氣，下頷略有些嬰兒肥，一雙清眸執著明亮，並因著眼前的危機而格外的璀璨晶瑩。

宋昀忽然覺得，這天地，似乎真的不那麼灰了，這未來，似乎也不至於那般無望了。

是她眼底的璀璨，銘刻進了他的心麼…鉲…

岸邊，剛把佟氏救上的少年在咆哮：&ldo;雲朝顏，你找死啊？&rdo;

雲朝顏，這少女叫雲朝顏……

他模糊地想著。

彼時，他並沒想過，這個名字會那樣深切地鐫刻到他的腦海，甚至他的心頭，他的靈魂……

少年和船伕先後又遊來相助，宋昀和少女終於都被救上了岸。

佟氏一邊道謝，一邊抱著宋昀失聲痛哭，&ldo;昀兒，昀兒，是娘錯了！你舅父也只是一時不察，才冤枉了你……&rdo;

宋昀哽咽，好一會兒才能啞聲道：&ldo;他們都瞧不起我……&rdo;

佟氏便道：&ldo;你若真的計較，娘帶你一起搬出去，搬回老家去！縱然餓死，也不去求他們，好不好？&rdo;

那邊少女正立在他旁邊擰著身上的水，聞言也不瞧他，只隨口道：&ldo;搬走便能叫人瞧得起了？依我說，大丈夫能屈能伸，此時臥薪嘗膽，日後一飛沖天，那時他們還敢瞧不起你？端的只看你夠不夠能耐，是不是真正的好男兒、大丈夫！&rdo;

宋昀啞然，卻不得不承認少女說得有理。

逃避其實只是在逃避自己，終究一無用處；唯有迎難而上，方才可能撥雲見日。

少年已在抱怨道：&ldo;別嘰嘰咕咕只顧說話了，趕緊找地兒換衣服去！這的，再生病了可怎麼辦！&rdo;

少女道：&ldo;就你羅嗦！哪有那麼嬌弱了？&rdo;

少年道：&ldo;那一年落水病得快要死去的日子，這便忘了？也難為你，吃了那麼次大苦頭，後來還能學會游泳……&rdo;

少女便得意地咕咕笑起來，轉頭向低頭咳著的宋昀道：&ldo;記住了，別因這個就怕了水，回頭把游泳學會，不但可以自救，還可以救人呢！&rdo;

宋昀沒有答話，少年卻在旁邊不屑地&ldo;嘁&rdo;了一聲，顯然沒好意思嘲笑她那點破泳技，救人差點沒把她自己給搭進去。

少女大約此時才留意到宋昀低垂的眉眼，邊隨著少年往那邊大道走著，邊說道：&ldo;小觀，他的眉眼有些像詢哥哥。&rdo;

少年便道：&ldo;你這是想他了，所以看誰的眉眼都像詢哥哥了吧？&rdo;

少女不以為意地笑道：&ldo;不過眉眼略像而已。詢哥哥的風度氣韻，自然誰也及不上的……&rdo;

便是那個少女，那個清眸璀璨，勸他將天地塗亮、把未來畫成彩色的少女，時隔六年那樣突如其來地再次出現在他眼前。

明明是六年前同樣的面龐，甚至更高挑、更妍媚、更清美，卻疏離淡漠，冰雪般冷得徹骨。

她成了灰色的。

她的醉生夢死裡，必定是沒有他的；但他一直努力想去觸碰她，替她將她曾經明亮的人生重新塗繪成彩色。

他以為割下一切，或許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