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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披頭散髮渾身是血地撲出禮堂的時候,迎面撞上我們班的高磊,他是被老師吩咐一起幫我收拾道具的。因為演出結束後他非常餓,就跟同學到校門口的夜攤上吃米粉,當時他還喊了聲,問我去不去。我說不去。為什麼我不去呢?如果我去了,不就什麼事都沒了嗎?
高磊被我的樣子嚇到,問我出了什麼事。我遇到了救星,終於虛脫,眼一黑,倒在了地上,什麼也不知道了……我不知道那個男人是怎麼被抬去醫院的,只聽學校老師私下議論說,他廢了。可恨的是,在學校調查事件的發生過程時,那個男人還反咬一口,說我演出結束後主動引誘他到後臺,他努力給我做“思想工作”沒做通,我被拒絕後惱羞成怒弄廢了他。
李老師,我的養父非常憤怒,說一個十幾歲的孩子怎麼可能把一個打籃球出身一米八的高大男人弄廢。完全是無稽之談!而且,全校師生有目共睹,顏四月是一個各方面表現都很優異的學生,怎麼可能會去主動勾引老師,太荒謬了!
其實老師們包括學校領導都不信,因為那個男人有前科,把女生的肚子都搞大過,這次的事無疑又是故技重演了。但是那個男人家裡的某些背景又再次發揮了作用,在事件上報到區教育局後,來了幾個人裝模作樣地做了些筆錄,沒過幾天,我竟然被學校勒令退學。
理由是道德品質敗壞。
我本來是受害者,竟然反成了道德敗壞。
李老師氣得當夜就住進了醫院。老師們都為我打抱不平,同學們也都義憤填膺。校長也無奈,說是上頭的意思。那個寒冷的冬夜,我守在李老師的病床前,一個勁地抹淚。李老師虛弱地笑著,反倒安慰我,“別怕,邪不壓正,老師一定給你討回公道。”
無論是私底下,還是學校裡或者課堂上,我和李老師仍然是以師生相稱。但是在我心裡,我早就將這個老實憨厚、任勞任怨的男人看做是我的父親,在我有限的想象裡,他就像是一頭負荷沉重的駱駝,孤獨地行走在漫無邊際的沙漠。為了養家餬口,他已經累出一身病。可是他仍然在行走。他一輩子勤勞本分,從不跟人計較什麼,也不去刻意爭取什麼,但他身上有著與生俱來的正氣,還有一種保護孩子的本能。他在那樣寒冷的夜裡,仍然跟他的孩子說:“不怕,有我在什麼都不要怕。”
正文 遊園記·四月(23)
李老師只在醫院待了幾天就著急出院。不光是不想浪費醫藥費,更是要去為蒙冤的女兒討回公道。為此還在醫院的時候,他就和妻子程雪茹大吵一架。
程雪茹說:“你憑什麼那麼幫她,她又不是你生的,校長都說了是上頭的意思,你非得去拿雞蛋碰石頭?這日子還過不過了?”
李老師說:“這不是我幫不幫她的問題,是一個涉及是非黑白的問題。如果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你讓孩子以後怎麼做人?怎麼看待這個世界?我是當老師的,如果我都不能給孩子證明這個世界的善惡,我還能為人師表嗎?”
程雪茹說:“你管得了那麼多嗎?你又不是公安局法院的,你能把那些人怎麼樣?何況那丫頭本來就不是你想象的那麼單純,誰知道她揹著我們是什麼樣子,聽說她媽活著的時候作風就有問題……”
“程雪茹!”李老師勃然大怒,床板敲得咚咚響,“你怎麼可以這麼說自己的孩子?即便她不是你生的,但她也是娘生的吧,她娘已經不在了,不說亡人為大,你怎麼能詆譭一個死去的人?四月並沒有做錯什麼,她只是比我們的孩子不幸,你不去同情她,反倒這樣背後說她以及她死去的母親,你還有沒有一點人味?”
“我怎麼了?我就是一個俗人,我沒你那麼偉大!我不需要為人師表!我只知道米缸快見底了,油又漲價了,這個月電費超標了,廚房的灶臺壞了,芳菲舞蹈班的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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