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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免太尖刻了些。”
右面一人緩緩道:“月圓花好之時,鴛鴦兩箭齊來,箭上之毒,毒性又是一陰一陽,中箭之人,十九具是傷在心上……”
他無可奈何地愴然一笑道:“此箭稱作情人,豈非十分恰當?”
左面一人長嘆一聲,振衣而起,苦笑道:“無論是否恰當,我卻不願傷心,胡四弟,我勸你還是隨我一齊回到瓜州,歇息半日,一齊回江南的好。”
右面一人道:“朝陽兄,你儘管自回瓜州,我卻要到敦煌左近去走上一趟,看看那位“情人”的秋波,有沒有送到這塞上的仙境來。”
左面一人微喟道:“你們仁義四俠,終年為他人奔波,難怪你直到今日,還是孤家寡人一個,而哥哥我卻已是綠葉成蔭子滿枝子,昔日的雄風豪氣,至今也……”
他長嘆一聲,仰面望天,卻見陰雲之中,現出一輪咬潔的明月。
月光映得疏勒河水,粼粼泛出銀光,他面色卻突地變成一片蒼白,失聲道:“今夜又是十五了,胡四弟,你……”
右面一人雙眉一軒,長身而起,仰天狂笑道:“朝陽兄,你只管放心,我胡天麟孤家寡人,那有“情人”會照顧我?”
他大笑著配上馬鞍,輕輕一掠上馬,又自笑道:
“三月之後,江南再見,到那時我要讓你這塞外的野人,好好嘗一嘗江南名廚的風味!”
絲鞭一揚,刷地落下,健馬長嘶一聲,放蹄急奔而去。
過了瓜州,天地便是一片蒼茫,這條路雖是通往敦煌的大道,但此刻亦是漫無人跡,就連一串急遽的馬蹄聲,也似乎劃不破大地的寂靜。
胡天麟放眼四顧,觸目俱是黃沙,心中不覺頓生怡然之感,絲鞭揚處,策馬更急,片刻之間,便已到了塞上數千裡內最最有名的“一人村”、“甜水井”。
數十里黃砂之中,只有這“甜水井”有水可飲,數十里無人地裡,只有這“一人村”有人,水雖不甜人也僅是孤身——一個敦煌府派作供給旗人食水,清淘水井,放哨警戒土匪的鄉民——但胡天麟自漫天黃砂中見到那一幢孤零的屋影與黃昏的燈光後,心中的愴然孤寂之感,卻不禁為之減去幾分。
他一提繩,仰天長嘯一聲,燈光已在眼前,在這淒冷寂寞之地,這一點燈火,看來竟是那般安祥而柔和。
但是他目光轉處,卻赫然見到在這安祥而柔和的濛濛光影下,竟赫然有著十數具身,零亂而醜惡地倒臥在四輛空空的鏢車間,一柄金黃色的鏢旗,自鏢車旁斜掛下來,無力地在風沙中舒捲著,似乎也在為方才所發生的悽慘恐怖之事嘆息、顫慄。
胡天麟心頭一寒,飛身下馬,目光一掃,顫聲道:“果然又是情人箭……”
燈光已不再安祥而柔和,而變的有如鬼火般淒寒可怖。
胡天麟緩緩移目望去,一個精悍的短衣漢子,四肢捲曲,心上兩箭,一個虯鬚勁裝大漢,一手斜掛著鏢車,身軀還末完全倒下,一柄雪亮長刀,跌在足邊,心中並插兩箭,胡天麟暗歎忖道:“西北快刀宋海萍……唉,武林中又弱一人!”
目光望將過去,在那古老的“甜水井”,一具身,雙手捧心,緊握的雙拳中,各各露出三分箭,雙足痙攣,腳畔卻赫然壓著一方鮮紅的拜帖。
胡天麟雙眉微剔,一步跨過兩具身,彎下腰去,拾起了這“死神之帖”,帖上骷髏的慘碧眼眶,使得這豪氣干雲的俠士也不禁心生寒意,喃喃道:“死……”
死字方自出口,地上的身突地雙掌齊翻,一紅一黑兩枝短箭,就像是一雙漫舞而來的情人一樣,無聲無息,插入了胡天麟的心。
秋色未深,杭州城外,一溪宛然,忽爾窮塞,忽而開朗,沙明水淨,岸遠林平,山岫含煙,清光滴露,兩岸桑竹遍野,水上漁歌相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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