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提親(第2/4 頁)
爆竹亮光,沮喪的想:今年又是我!為什麼每年捱罵的都是我?”
她不知道的還有,父親為什麼每到過年就找茬罵人?他選來選去,總是把怒火洩到她頭上。
不管她如何小心,都躲不過去。
幾個小時後廣播裡傳來首都的鐘聲,一九八六年來了。
她又長了一歲,長大真的不容易啊!
那年的六月,她初三要畢業了,她鄭重地報考了縣實驗高中。
她要考大學,她要到遠方去,她要遠走高飛。
可是那天午休時,班主任邵老師把她叫到大白楊樹下。
樹葉婆娑,把日光揉成金點灑在她臉上。
邵老師摸了摸她的頭,理了理她的髮梢,頓了頓說:“紅梅呀,你爸上午到學校來了,他介紹了你家的情況。
他一個人在小學上班;
你哥在縣城補習班複習;
你大姐輟學在家做家務;
你二姐在縣城實驗高中上學;
你妹妹馬上小學畢業了;
作為三女兒的你不能再報考高中了。
你爸的意思是讓你考所中專或師範。
三年後就能工作掙錢了,就可以減輕家庭負擔了”。
邵老師惋惜地看了她一眼說:“你爸把志願改成中專了”。
最後這句猶如晴天霹靂,她整個人焦了。
邵老師回去了,她呆呆地站在大白楊下,颯颯的樹葉聲突然變得遙遠,她的世界死一般沉寂。
回到家,她什麼也沒說,沒問。沒為自己爭取,沒為自己堅持,她不敢,不敢反抗來自於父親的安排。
就那樣把三年的憧憬掐碎了,扔了。
她默默地為考中專而準備,並且順利地考上了。
她是她們班唯一考上的學生,她們學校拿到通知書的人裡唯一的應屆畢業生。
中專三年,輕描淡寫地把歲月帶過,留給她的是幾大本日記記錄的成長。
三年裡變化的還有她的模樣,她已出落成一個水靈靈的女孩。
細瓷兒般的臉蛋兒,星辰般的眼神,輕盈的腰身,不是多驚豔,而是細緻耐看。
濃密細軟的三千煩惱絲,髮卡攬不住,皮筋兒纏不緊,經常突然鬆散開,如瀑在肩頭,她還不覺。
她曾立志要離開冰冷的家,再不見暴躁的父親。
但她中專畢業後又回到了家,又騎上那輛破腳踏車,每天往返24里路,到母校,臥龍鎮七中上班。
她已經上班一學期加半學期了。
此時正是第二學期的五月初,村後的梨園白茫茫如雪如荼。
她家還是那個低矮的土房,早飯在鍋里正噗噗冒熱氣。
她燒完了火蹲在灶臺旁刷鞋,父親站在她身後巴結著說:“剛才我在村東頭和一個老同事說會兒話,他走了二十里跑來找我,你猜幹啥”?
她手沒停,像沒聽見一樣。
父親見沒反應,樂呵呵地繼續說:“他要給你介紹物件,你見過那男孩子,開運動會時你們都在終點線那兒”。
刷鞋聲突然大了,搪瓷盆裡飛濺出水滴。
父親自顧自嘮叨:“那小孩兒師範畢業比你早一年,在七中分校教書,今年二十二歲。家裡還有位老母親,兩畝地,三間草房,條件不太好,可是孩子是難得的好孩子,我那老同事可以打包票”。
她猜到是誰了。但只要是父親提起的,她就沒好氣兒。
她頭也沒回,硬邦邦地打斷父親的絮叨:“我不嫁老師”。
簡潔明瞭。
她沒說出口的後半句是---“不嫁你這樣的,貧困窩囊,懦弱暴躁的鄉村教書匠,臭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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