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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屋子裡悶了兩三天,三個侍女輪番將她守著,一旦被發現有想出門透透氣的念頭,便聲淚俱下地圍攏住,好似自己要出去殺人放火。
洗漱有人服侍,吃飯都恨不得餵在口中,身體是好得很快,但泠琅的精神已經飽受折磨,奄奄一息。
於是便有了主意,說要親手給世子煮點東西送去。藉口過於正當,她堂皇說出的時候,三個女孩兒朝彼此交換了心照不宣的眼神,竟痛快地說了好。
於是泠琅便由綠袖扶著,慢慢往灶房行去,路上瞧著竹林漂亮,看著石凳也歡喜。半盞茶的路途,她蹣跚似老嫗,恨不得走上半個時辰。
到最後綠袖忍不住說:&ldo;少夫人,您是不是想如廁?&rdo;
泠琅只能說不想。
這般磨磨蹭蹭地到了灶房,泠琅看著滿屋子的鍋碗瓢盆,誠懇道:&ldo;綠袖,我不會煮湯羹。&rdo;
綠袖大驚失色:&ldo;那這可如何是好?&rdo;
泠琅暗恨她遲鈍,點明道:&ldo;哎!要是有人能替我煮就好了。&rdo;
綠袖也說:&ldo;哎!那人是誰呢?&rdo;
泠琅忍無可忍:&ldo;你父母原本不是在灶房做事,去年才去田莊的麼?你之前沒跟著學上兩招?&rdo;
綠袖猶豫道:&ldo;我是學過,但是……&rdo;
&ldo;如此便可!你儘管發揮,我在旁邊等你。&rdo;
說罷,她便兩手一抄,施施然轉悠了起來,也不管綠袖如何在灶臺前冥思苦想。
侯府有兩處廚房,大些的燒眾人的飯,小些的則是給屈指可數的幾位主子用。此番知曉世子夫人要來洗手作羹湯,小廚房的下人早就帶著曖昧笑意退出去了,留出十足的發揮。
泠琅慢慢打量眼前的陳設,大戶人家的廚房就是不一般,處處透著精緻,絕無半點積灰油點。
嚯,這竹籠色澤深紫,好似是金貴絳玉竹做成。那廂案臺上擱著裝油的碟子,如果沒看錯,那花紋式樣也是京中有名的瓷窯燒制的。
她左看又看,憋了一陣瞧什麼都稀奇,剛拿起一枚青花細瓷罐細細打量,就聽到骨碌碌一聲響,什麼東西滾到她腳邊。
那是一隻陶罐,灰土的色澤,粗糙暗淡,是街邊酒肆最尋常不過的容器。
同滿屋子的精貴比起來,這個陶罐顯得過于格格不入了。泠琅好奇去看,雙手抱起罐身,搖了搖,空的。
她漫不經心地來回看了圈,卻猛然間頓住,渾身僵硬。
耳邊還有綠袖搗鼓出的桌球聲響,她似乎在聲嘶力竭地問詢要不要放紅豆,但泠琅什麼也聽不進去了。
罐身後面,有蒼涼質樸的三個字,看上去有了年歲,已經模糊不清。
春秋談。
第15章 池邊霧
泠琅想過很多可能,關於鑄師留下的那三個字。
春秋潭,或許是某處湖泊;春秋檀,便是某種她沒聽說過的香料;更或許是春秋壇,一隻裝了勞什子物事的罈子。
那個傍晚暴雨如注,烏雲沉沉壓在天邊,她身上的蓑衣已經濕透,連刀鋒都變得淋漓。
在一處荒郊破廟中,她尋到了鑄師。他躺在地上,就在倒塌的佛像背後。
地上有深色痕跡,泠琅不知道那是雨水還是血。她走近,聞到潮濕土腥中摻雜的血腥氣息,看清了地上的人已經很難再稱之為人,便知曉了那是血跡,已幾近乾涸。
這個曾經親手鍛造出無數神兵利器的工匠,在此時已經沒什麼尊嚴可言,那雙手微微顫動著,再也拿不起錘或鉗。
他看著她,破碎的喉嚨發出氣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