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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咬了牙,眼睛垂下來,臉色蒼白,看起來異常脆弱,不堪一擊。
文斯的心也被揪緊,他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季明景,因為這件事他沒親身感受,光是聽聽都覺得毛骨悚然,但季明景是切實經歷的,而且他本身就很彷徨,並沒有表面上看來那麼光風霽月與世無爭,他一直都在與這個世界爭。
從拍戲不與人同流合汙,到想要為那個群體發聲,季明景太好也太難了,如果可以,文斯也想能為他做點事。
他想說:季老師,我們好好拍完這部電影,一定會有更多人看到並支援的!我們一起為他們發聲!
但他還沒說,季明景又喃喃了一句,「我堂兄,他和他愛人、也就是我另一個堂兄,他們相比一般的同性戀者其實還要更加絕望。」
「……?」文斯不知他這句是什麼意思。
而季明景抬了眼,這時深深地看住了文斯,「因為他們不僅僅是同性,而且還是兄弟,他們之間亙著血緣親情,比常人更難,所以他決定徹底放棄了。」
此話一出,文斯本來糾結而擔憂的面色一瞬凝固,變成了有些失神,他彷彿悟到什麼又彷彿沒悟到,緊皺著眉,還是懵懵懂懂的。
季明景不是虛構的故事,每一句都是再真實不過的,他本來沒想要說給文斯聽這麼悲傷慘烈的故事,也沒想用這麼直白的方式敲打他。
他原本只想讓他看到周江二人的幸福陽光,但今天拍戲的事讓季明景改變了主意。
必須讓文斯明白,別無他法。
而文斯也的確想到了,想到肖廷宇說過的那個「姐弟戀」。
然後……再然後他就莫名其妙轉不動腦筋,他只能機械地默默吃著碗裡的菜,都忘了要夾菜,還是季明景幫他布的。
安靜到令人窒息的氛圍直至最終,結帳後兩人走出來的時候,文斯忽然問季明景。
「那你堂兄,他說放棄了……是什麼意思?」
季明景道,「就是重新開始的意思。」
「重新開始?」
「對,這世上有千千萬萬的人,雖然曾經愛過的是獨一無二,但真心交付感情並不只能交付一次,這輩子很長,要及時止損,對自己好一點。」
他凝視著文斯,語調柔緩,因提及往事與現實而昏暗的眼底好像又有了零星溫和的笑意。
文斯依稀覺得他那笑容裡藏著什麼,可外面現在不知何時下起了小雨,天色更加晦暗,除卻一點表淺再看不清更多,且文斯也的確沒有心情去想更多。
季明景抬起手,在文斯低垂的劉海處輕輕碰了碰,碰到一點微涼的雨珠。
「下雨了,我叫個車,順便送你回家吧。」季明景開啟叫車軟體。
文斯想說不用,他自己也可以,正在這時一束強光照了過來,穿過綿綿的雨絲,直晃晃打在兩人身上。
是車燈,但那輛車它既沒開走,也沒有閉電關燈。
這束光明顯不太禮貌,文斯正遮著眼覺得奇怪,聽到開關車門的聲音,然後從那束光的後面,男人撐著傘,走了過來。
皮鞋踩在濕潤的地面上,破碎餐廳與車燈的霓虹和光影。
文斯睜大眼,忽然間不知所措,他剛下意識想朝後退一步,而後面就是季明景。
聞禮叫了他,「玟玟。」
文斯被他那語氣懾得僵住腳,而聞禮已經上前拉住他右手手臂,毫不客氣也並不怎麼溫柔地將人拽進他的大傘下面。
「回家。」他說。
第九十一章
文斯直到被聞禮塞進副駕位,砰地一聲關上門,才如夢初醒,想起還沒跟季明景道別,他想搖下車窗,卻發現居然鎖住了。
聞禮已經坐在他旁邊,臉色不怎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