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髮簪(第1/3 頁)
羅敷靜靜立在當處,過了許久,才真正理解了十九郎所敘的往事。
喃喃道:“王放……棄之。”
王放接著笑道:“不過,還是願意你叫我十九郎。畢竟你是阿母,我是孩兒,叫名字多見外。”
羅敷點點頭,忽然有點不敢看他。
不難理解東海先生給他起這個名字的用意。當年的饑荒何等厲害,就連羅敷這麼大年歲的少年女郎,也都有些殘存的記憶。
那些被販賣的小孩子,說好聽了是撿來的,說得殘忍一點,大約都是被自己的父母賣掉換糧食的。
這個名字,算是時時刻刻提醒他的身世來歷。無怪他……不太願意提起。
也難怪他從不以“公子”自居,在白水營裡也無甚尊位,只是放牛養雞,很自覺的,不怎麼參與大事決策。
她忽然又問:“你多大?”
其實沒什麼詢問的必要。就算他今年三十歲、四十歲,名義上也是她也是他母親,而且是嫡母,見了要磕頭的那種。
王放沒答,挑釁性地看她一眼。
她即刻明白了。還是嫌她說話俗。
她想象著貴女夫人們的措辭,不計前嫌地微笑詢問:“敢問公子貴庚?“
他笑了,摸摸無甚鬍鬚的下巴。
“有進步。但……有點拘泥。見到陌生人可以這樣說,但跟你孩兒說話用不著這麼客氣。你可以問……‘阿郎年幾何?’——就足夠了。”
他頓了頓,盡善盡美地補充:“其實有點身份的婦人,一般也不會直接詢問別人年紀。你要學會拐彎抹角。比如——‘看阿郎年紀,可是屬雞?’——這句話就算是又矜持又得體了……不過如果你跟我很熟,譬如真的對我有養育之恩,那又是另一種說話的口氣。但若真是那樣,你也用不著問我多大……”
羅敷見他一本正經的教人說話,忍不住想笑。
但她也知道,他說的不是廢話。她多記住一分,日後就少一分穿幫露餡的危險。
於是她虛心納諫,磨練著自己的措辭:“阿郎年幾何?”
王放這才滿意,笑道:“我麼,十七……”
羅敷心裡小小一跳。跟自己同年麼?她暮春生日,算是大月份,真要比大小,她也有勝算……
誰知王放精於看人臉色,一見她神色微動,那“七”字忽然拖長拐彎,並沒有告一段落的意思。
“……八`九歲吧。嗯。”
眼尾一個得意的微笑。
羅敷:“……十七八`九歲?”
頭一次見到如此清奇絕俗的說法。
“到底多少?”
王放滿不在乎地一笑:“我也不知道。你說是多少,便是多少咯。”
她默然,不知該不該跟著他樂。
她秦羅敷生長於貧賤,至少還知道自己的生辰年月。
王放對此顯然已經習以為常。眼珠轉了轉,忽然放低聲音。
“多數人只知我是阿父的養子,大約是某家遠親。細節上的來龍去脈……太慘烈,阿父不愛提,因此知曉的人不多。但你既然是他夫人,阿父定會對你全盤告知。所以……”
羅敷忙道:“我明白。我要讓別人看出我心裡有數,但是不亂說,肚裡有皮球罷了……”
王放鬆口氣,笑道:“皮裡陽秋!誒,要不是你不識字,我真要覺得你是騙走我阿父的那個人了。”
羅敷勉強翹一翹唇角。總覺得他這次笑得有點誇張,似乎是急於沖淡方才的蕭索。
其實還有不少疑問沒得到解答,但她有點不敢再問了。
王放卻神態輕鬆。轉過一個山坳,撲面清幽翠綠。他讚了聲美景。忽而目光跳躍,又看她裙角,尖尖繡鞋時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