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頁(第1/2 頁)
但凡人不清楚,以為是送的東西不合他心意,於是開始送活人,像是給河伯送新娘一樣,給他也送來了漂亮的女人。
每個女人都戰戰兢兢的叫他「神仙」,然後在一個個的被他送回去。她們彼此眼中的世界是不一樣的,留在這裡也不過是互相折磨。
那個叫楓孃的女人誓死也要留下來的時候,沙華心中突然有了一個想法。
既然無人能定義我是「什麼東西」,那我若是成了神呢?
這個想法很快驅使著他向上爬,一路爬到上界。
泰山之上,幽冥鬼府,紛紛揚揚落下無邊紙錢雨。
四處杳無人跡,更顯得此處陰氣森森,鬼影重重。
然而能在此處撒紙錢的,除了一個被神器重傷半死不活的鬼王,又還會有誰呢?
這麼一想,就連這麼一點鬼氣森森,都顯得十分應景了起來。
鬼王難得沒穿他那一身黑,而是換上了許多年前自己最鍾愛的紅色,那衣服上繡著大片大片的曼珠沙華,鮮紅欲滴。
他獨自一個人坐在一塊石頭上,用伏羲琴彈著荒腔走板的小調,好半天,才自嘲一笑。
&ldo;分明已經認出我了,卻連看都不願意來看我一眼。就這麼自信我也會像那些愚蠢的人一樣,為了這天下送命嗎?&rdo;
他將扣在臉上的面具摘下來,露出一張蒼白的面孔。
這張臉精雕玉琢,看起來似和煦日光,同他那一身陰氣十分不和諧,唯有一雙小鹿眼十分清純可憐,還能見到往日幾分熟悉的模樣。
他揮手在琴絃上輕輕一撥,兩行淚倏然落下。
上界和下界彷彿什麼地方都不一樣,又彷彿什麼地方都一樣。
引路仙使客客氣氣的帶他去登記仙籍,他這才知道,「神」與「仙」也是不一樣的,像他這樣自己飛升的屬於「仙」,但彼時仙職充盈,一時半刻間沒什麼能讓他做的事情,於是他也只是被暫時登記在冊,隨時等待空缺。
因為如此,大家沒法用仙職來稱呼他,只好用他的出身來打招呼。
他成了三界唯一一位「彼岸鬼仙」。
聽著像殊榮,但好像無論是鬼界、魔界、人間、甚至是如今的仙界,他都是如此孑然一身。
為什麼?
他明明已經是仙了,為什麼還是和其他人不一樣呢?
他在絕望裡四處遊蕩,然後看到了‐‐那個在舞劍的人。
他們稱他為「太古帝君」。
他不是仙,而是一位古老的神。
但是他和其他的神也不一樣,據傳,他也是後來才成神的。
這點微妙的相同讓他心裡多了一點連自己都不清楚的火種。
他舞起劍來可真漂亮,什麼「驚鴻」什麼「遊龍」都不足以形容那凜冽一劍指向自己時內心的顫動。
逃不過,躲不掉。
這個人、不。這位神,強的讓他心神劇顫。
裂隙之間的那群魔他可以輕而易舉的讓它們死無葬身之地,然而這個人卻強大到讓他目眩神迷,不得不承認自己毫無勝算。
社交經驗寥寥無幾的彼岸鬼仙第一次硬著頭皮想要和這個人說上幾句話,卻意外發現這位神十分好說話。
他如此淵博,能明白沙華所有無法用語言形容的那些微妙心緒,三言兩語便足夠為他解惑。
但他的目光總是很遙遠,遠的照不見沙華的存在,那副神情就彷彿他自己也沒有察覺到,他正透過沙華的影子,去思念著什麼別的人一樣。
他們兩個的身份天差地別,太古帝君總是很忙,那一日的相交短暫如流星,但如果一個人有心,便處處都是另外一個人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