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請神灌符水(第1/3 頁)
父親去送劉矮子回村醫務室,母親一邊用柴火燒起熱水,一邊從溫水壺裡倒出一碗水,把藥分開後讓我吃藥。有幾種大小不同的白色的藥我已經順利吃下去了,輪到吃最後三顆麻黑色的小藥片的時候,一顆小藥片貼我喉嚨上面下不去,瞬間令我一陣乾嘔,把剛才吃的藥和喝的水全部吐光了。母親耐心的鏟了一剷草木灰,蓋在我吐出的嘔吐物上,鏟了幾下,動作熟練又利落的用掃帚打掃乾淨了。先前吃飯吐的時候嘔吐的也是母親鏟的草木灰打掃乾淨的。農村很多骯髒的東西,都是加一點草木灰在上面,我家的雞鴨鵝在院壩拉的糞便,也是每一堆上面,倒上一點草木灰,然後鏟幾下,再打掃乾淨。母親說:“三娃,等一下再重新吃一次藥吧,我先給你熱敷一下額頭。”說完母親把熱水倒進搪瓷的鐵洗臉盆裡。
洗臉盆底面印有一條紅色的吐著泡的金魚。看著母親把熱水倒進搪瓷洗臉盆裡的時候,我腦海裡浮現了以前父親剛買回這個洗臉盆的時候,我們玩洗臉盆的畫面。我們姐弟三人都爭著玩這個盆,在盆裡倒上一點清水,期盼著金魚能變成一條真的金魚在盆裡遊起來。我們這些地方的水域沒有金魚,我們也從來沒有見過真正的金魚,所以我們都特別希望看見真正的金魚。然而洗臉盆底的金魚圖案是不可能變成真正的金魚;我伸手到盆底,模擬抓金魚的樣子。可能是我抓金魚圖案的樣子特別傻特別滑稽吧,兩位姐姐看著我哈哈直笑。父親和母親看見我們玩得這麼歡快,也在旁邊樂呵呵的。我把手拿出洗臉盆,盆裡的水蕩起的漣漪像砍掉的大樹時看見的年輪一樣,一圈套著一圈的;蕩起的漣漪從我手入水處,從中心往四周擴散移動著,直到擊打著盆的內壁。如果這個盆裡的水是一片大海,這漣漪就會像一波又一波的海浪擊打著海岸,我就是掌管這片海域的神;盆底的金魚圖案,在這一圈圈漣漪的波紋下,彷彿在遊動一樣。姐姐們也過來蕩著盆裡的水玩。
思緒飄飛在回憶裡時,母親已經弄好了熱毛巾,在我額頭上熱敷起來。然後用另一條熱毛巾,給我擦拭胳膊腋下和大腿窩,幫我物理降溫。父親回來的時候,發燒已經退了一些,然後叫我重新吃藥。這次我就先吃了三顆難吃的麻黑色藥片,不知道是甘草片還是麻黃素片,反正那種味兒特難吃。這次倒是順順利利吃完了藥,沒多久就迷迷糊糊睡著了。
睡到半夜的時候,我又做起了那個恐怖的夢來!夢中依然是我拖著那個二十八英寸的行李箱,然後我蹲下來撬開了箱子,裡面腐爛的手爪向我抓來。我嚇得拼命的跑,卻怎麼也跑不動,我想喊救命啊,卻怎麼喊還不出聲。手爪越來越近,我用盡全身力氣掙扎著!感覺生命要到盡頭了,死亡的恐懼籠罩著我!突然我就被母親搖醒了:“三娃兒,怎麼了啊?是不是又做噩夢了啊?”
我哇哇大哭起來,一邊哭一邊說:“媽,我又做那恐怖的夢了!”
媽媽緊緊摟著我:“三娃別怕,媽媽在呢!”
父親也醒了,他輕輕拍著我的背:“三娃別怕,爸爸也在!”
我在父母的關注下默默的睡著了。一晚上又被嚇醒了幾次。
早上起床後,已經不發燒了,但是精神萎靡不振,飯也不吃,就傻呆呆的發呆,藥也不吃。母親見我這種情況,就對父親說:“孩他爸,三娃這種情況不對勁啊,我們等一下帶去找一下徐婆婆!”
父親說:“咱們吃完飯就馬上去吧!”
徐婆婆是一個神婆,跳大神的,方圓幾個村有小孩受到驚嚇或者遇到其他玄妙的問題,都去找她。傳說她化一碗符水,喝了就管用。在文革期間,她是被戴著尖尖帽開批鬥大會批鬥過的,現在又重操舊業,用封建迷信那一套來坑蒙拐騙善良無知的老百姓為生,或許她內心的認知,並不是封建迷信,而是世界上真有神秘未知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