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第1/2 頁)
“今天真是熱鬧呢,外面下了好大的雨。” 一汪清水,女人懶洋洋靠著池壁,白霧輕撫過她的肌膚,溼漉漉的頭髮海藻般飄浮水下。 門口一株老樹又發了芽,朵朵鮮花順風飄下,落在一柄青白色澤的油紙傘上。 記得上一次看見這種顏色的天還是那位天底下獨一份的女子皇帝即位時。 沒想到 “時間過得真快。” 祈羅蹲在地上,她的手指撥弄起一池幽泉,眼睛裡倒映著的是偏偏碎裂的大地,天空,如墜深淵。 這樣的景象,見過幾次就再也忘不掉了。 “一轉眼,又是一個紀元結束。” 池塘中,女人抬起她那隻蒼白到可怖的手臂,從池子裡的這一頭,直直伸向那一頭,她打撈起一具已經腐爛到只剩下累累白骨的小小屍體。 然後,像是擁抱般,兩隻巨大的手掌交錯,將那具細小骸骨輕輕包裹,繼而拉回到自己空蕩蕩的懷中。 祈羅蹲在地上也不說話,只是默默聽著這位的自言自語。 “不過,新的時代到來,總會有人先死,而往往投誠者死的最是悄無聲息。祈羅,你不覺得這場仗,天上贏得太輕鬆了嗎?” 蹲在地上,始終默默無言的豐腴女子像是個啞巴,她眼眸裡映照出一片漆黑的幽谷,那裡,彷彿藏著世界一切的秘密。 … “一…盂。” 從昏迷中醒來,斑駁的灰燼從蔚藍如許的鏡面飄進他的眼底。 福生從那平淡的水面中,看到了一直渴求著無盡痛苦的自己。直到,一雙手沉穩的擁抱起了他。 “是我,哥們可跑了不少路才找到你…他孃的,不說這些了。福生,你出去後不用擔心,上面我替你打好招呼,等回頭給那幾個大佬低頭認個錯這事就算過去。到時,你紫府道宗還是隨你回不回,對了方知有的藥你記得討,王正清那我也替他談妥了一筆機緣,他的天人體魄自會有人幫他修復。” 天空中悶聲不斷,灰黑色,與鮮紅交織在一起,原本只會出現在第一層的青白色草場不知什麼時候也揉雜成一坨另人作嘔的液體。 整個世界都在以一種肉眼可見的變化,扭曲成一團渾濁的汙垢。 巨大的轟鳴堵著人的耳朵,此刻,有雙看不見的手,正像是擰麻布一樣,試圖將我們這些藏在這個世界的小角色們,一起碾碎成一團肉餅。 然而,雙眼逐漸恢復色彩的張福生卻漸漸摸不到身前那渾身雪白的巨獸。 一條晶瑩璀璨的線從他靈臺中湧出,那條宛如黃金打造,光潔無暇的美物,輕飄飄的落向無窮高無窮遠的上方。那裡,似乎有什麼東西正拉拽著他。 張福生不可置信的看著面前這一幕,他繼而用力的抓向了我,那雪白的額頭貼著他的手掌,一個聲音同時傳遞在兩個人的心中。 “人間有你在,我才安心。” 福生的身影從這片滯留之地漸漸遠去,連帶著,這片死之地上最後一株希望也被帶走。 外面很久沒有動靜了。 我默默轉動著身子,竭力讓自己身軀能盡情舒展在這片已經遭受莫名詛咒的世界。 巴衛,大概已經戰死了吧。 我腦海中勾勒出那具不苟言笑的半人馬巨人生前那副青灰色的臉孔。很多次,我都在想,在部落裡,像我這樣熱衷於逃跑,總在卑鄙時刻選擇偷生的人真的配得上神靈的稱謂嗎? 如果是直接問的話又顯得過於厚顏無恥了些,況且他大概也不知道該怎麼回我。我倒是希望他說些個類似於只要活著有目標併為此持之以恆的奮鬥就是所謂勇士,巴拉巴拉。 可實際上,他只會皺著眉頭然後一臉疑惑的盯著我看很久。沒錯,這顆榆木腦袋絕對會這樣。 我都能想到這傢伙一本正經的對我講,“他只負責執行命令,至於思考意義,那不是他該乾的事。” 男人嘛,幹就完了! 雲淡風輕中,一個溫柔而又堅定的笑容勾著我心裡的慾望。 那是蟬鳴的午後,躺在地板上的我,藉著午睡時偷偷撇一眼的幻想。 好想,再見她一面啊。 刺耳的噪音彷彿滴落的汙濁,充斥在整個世界裡,吵的人震耳欲聾。 … 渾濁世界中,色彩成了最沒有意義的東西,它們是眾生冗雜下的糟粕,沒人能分清這其中誰對誰錯,誰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