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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致連頭都沒有回。

王鉞息的心都快從腔子裡跳出來了，他緊張得一點都不覺得被打得緊繃的皮肉跳著疼了，&ldo;爸，真的沒事。的確是我不對，和顧老師的事我能處理。&rdo;

王致回頭看了他一眼，&ldo;魚蝦蟹都吃不了，給你弄個炒飯，再看看家裡還有什麼菜。&rdo;

王鉞息再也不敢說話了，甚至都不敢像平常一樣和父親玩笑，說一句我來吧。

事實證明，王致果然是親爹。除了給兒子炒了一碗玉粒金蓴、鬆軟溢香、黃澄澄、碧瑩瑩的炒飯外，另切了新鮮的小白菜素素地炒了一碟子，還燉了一個極為清淡的雞汁乾絲，又怕兒子吃著不下飯，連獅子頭這樣的硬菜都做了。

王致是公子哥，鬥雞走狗熬鷹玩油葫蘆，調琴弈棋煮酒茗茶烹小鮮，無一不會，無所不能。王二少獷野曠淡，但不是俗人，做頓家常菜，也風雅得緊。當年與蔣元賭書潑茶，共嘗羹湯，是樂事，也是韻事。

蔣元走後，不知是怕觸景傷情，還是失了興致，基本連廚房也不進了，每年除了大年節，蔣元忌日，王鉞息生日，王鉞息撒嬌耐不過，基本是不進廚房的。他平日肯下一次廚，王鉞息都小跟屁蟲似的歡快地跟在一邊打下手，邊吃邊不忘稱讚，王致也從不教訓他食不言寢不語，可今天，美味佳餚吃進嘴裡，卻是辨不出個酸甜苦辣鹹。尤其是，飯菜上桌的時候，王致還波瀾不驚地掃了一眼破釜沉舟要往黃楊木的餐椅上坐的王鉞息，&ldo;站著吧。&rdo;

王鉞息的臉一下子紅到了脖子根，兩隻耳朵紅通通地豎著，王致替他夾了一個獅子頭，&ldo;跟個兔子似的。&rdo;

王鉞息窘得恨不得真鑽到地窖裡去，默默捧著碗扒著飯。

王致看他，&ldo;吃菜。&rdo;

王鉞息先夾了一筷子小白菜，嚼碎了嚥下去才小心翼翼地道，&ldo;您別生氣了。&rdo;

王致不愛吃米飯，他正夾著一個獅子頭就饅頭，聽見王鉞息說話，三口兩口地嚥了，才用筷子虛虛點了下碟子。

王鉞息接著吃飯。

可他哪兒吃得下去啊，父親的氣場就像個壓力泵把他放在口裡的菜通通卡在食道里，還沒吃兩口呢就又忍不住，&ldo;其實也不是很嚴重，今晚冷敷一下也就好了。&rdo;

王致已經一個饅頭下肚，又掰開一個饅頭，夾了些乾絲進去，哪怕這麼平民的吃法，吃相也一點兒都不粗，王鉞息揀了幾粒米餵進嘴裡，&ldo;爸‐‐&rdo;

王致終於抬起頭，&ldo;沒擱蝦仁不合胃口？&rdo;

王鉞息連忙搖頭，&ldo;沒有。&rdo;

&ldo;那還堵不住你的婆婆嘴。&rdo;

一頓飯吃得不快不慢，王鉞息吃完了炒飯，還喝了一小碗湯，王致掃了底，使喚兒子收拾了桌子洗了碗碟。洗碟子的時候，王鉞息看到幾隻鍋子都洗了心道是父親心疼自己，又一次臉紅紅的。抹淨了流理臺出來，就見父親抱著胸站在落地窗前。

王鉞息走過去，垂著手，沒說話。

王致沒轉身，&ldo;什麼原因？&rdo;

王鉞息把情況講了。

&ldo;什麼時候開始的？&rdo;

王鉞息怔忡了一下，很快就明白了。聲如蚊蚋，&ldo;就那次。&rdo;

父子倆都明白了，就是打了手的那次。

&ldo;以後還有幾次？&rdo;

王鉞息又不說話了。

王致轉了過來。

王鉞息嚇了一跳，&ldo;就兩次，沒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