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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秦走過來，伸手一撩那套禮服，轉身就走。

顧振雲火冒三丈，&ldo;你那是什麼態度？！眼裡沒有母親兄弟就算了，你的心裡還有沒有父親！&rdo;

顧秦原本不想多說，聽到他如此詰問，突然回頭，一雙眼睛灼灼看著父親，&ldo;我的眼裡沒有母親兄弟，您的眼裡有妻子嗎？子生三年，然後免於父母之懷，我若連為母終三年服都做不到，才是不孝！&rdo;

顧振雲聽他說到子生三年然後免於父母之懷，原本有些尷尬，但聽他說完了，卻突然惱羞成怒起來。他是封建大家長，從來只有他命令子女聽著呢，哪裡輪得到做兒子的指責？

顧振雲當即哼道，&ldo;你母親已經去了，我在禮制上毫無虧欠於她。&rdo;他說著狠狠看了顧秦一眼，&ldo;你呢？你父親可還活著呢，難道還想斬衰三年不成！&rdo;在宗法社會中，父母雖然同為子女的生身之親，但父親為一家之長，父在而母卒，其子所服不能重於父親。顧振雲如此說，已經幾乎是指責顧秦不孝了。

顧秦嘴角微勾，&ldo;明以後，子為父母皆斬衰三年。我母親是軒轅氏之後，武進唐氏後人。&rdo;

顧振雲心底最不能觸碰的地方被顧秦活生生捅破了，他看著毫無避忌直視他眼睛的兒子，突然覺得氣血上湧，果然，和他那個自命清高以姓氏驕人的母親一樣，一有分歧就目中無人，清流世家又怎樣，現在已經什麼年代了，還拿這些來膈應人！顧振雲一甩手，虎目圓瞪，&ldo;你別忘了，你是姓顧的！&rdo;

顧秦一把將那套衣服扔在地上，&ldo;我從來沒有忘，但父親也別忘，我母親三年喪期還沒過，再也沒有做兒子的穿紅戴綠的道理。&rdo;他一腳踩在那套衣服的防塵袋上，&ldo;不止我，就是她也不行。顧家的祠堂裡，我母親面前，她也只是個端茶倒水打簾子的！&rdo;

&ldo;啪！&rdo;顧振雲一巴掌打在顧秦臉上，&ldo;你放肆！&rdo;

顧秦再沒想過，顧振雲會動手打他，他這十年，也只挨過王致的打罷了，顧振雲一巴掌下去，他臉上疼不疼先不知道，心裡是徹底寒了，他死死攥著拳，&ldo;他們說得果然都不錯，有後媽就有後爹！&rdo;

顧振雲一巴掌下去，也是氣急了，他倒沒有覺得兒子不該打，可是看見顧秦眼中含淚的樣子，實在也有幾分後悔，沒成想，竟聽到他說這一句。顧振雲一怔，&ldo;你說什麼！&rdo;

顧秦一聽胸脯，&ldo;你打死我啊！打死我，她生的兒子就是嫡長子了。我就孝順一回，也不妨礙你們一家三口團聚！&rdo;他其實還是個小孩子，自己說的話是什麼意思自己也不知道，只是書上電視上都這麼說。十歲的孩子，說小不小，說大，可也真的不大。

顧振雲可真是被他氣著了，再次舉起巴掌來，他不閃不躲，仔細看時，他的眼睛裡，竟然有恨！顧振雲是真的受不了了，他想不到，兒子怎麼變成了這樣，說不準就是唐家的人教的，這年頭，除了這些自命不凡的清流世家，誰還拿嫡嫡庶庶的說事！當初果然就不該娶那個女人，那一家人，酸腐都浸到骨子裡去了。

顧秦抬頭，看著父親遲遲不肯落下的巴掌，&ldo;您打嗎？不打，我就走了！&rdo;

顧振雲突然覺得，他跟他的大兒子，已經離得很遠很遠，他記憶裡這個兒子才剛剛開始學走路伸著兩條嫩藕似的小細胳膊讓他扶呢，怎麼一轉眼，就像是走到了天外。他長嘆一口氣，&ldo;你，你出去吧。&rdo;

顧秦往外走，顧振雲看著地上紅色的禮服，又覺得有些虧欠，小慈究竟也是小家子出身，雖說是姓沈的，可也早都是旁支的旁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