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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完全轉暖,荒草中的小野花大多還打著蓓蕾,但是總有些提早盛開的,這些耐不住寂寞的花兒開的嬌羞了些,姿態說不上端莊也不夠上狂野。
這裡卻還有著例外。
早開的花中有一朵最美。
它開在風中,無根無葉,肅穆而飛,小花冉冉浮空猶如魂魄,自由自在的四片花瓣並不完整,但簡潔之美壓過了殘缺的遺憾,它寂靜的從唐表衣袖起航,徑向場中唯一行動的星羅棋佈翱翔而去。
風在吹,草在動,月傾斜,星在天。
如果說動起來的事物像是吸引它的磁鐵,那麼為何它卻只向人去?莫非因為一切變化皆是因心動?
星羅棋佈的表情凍結在驚悚的一刻,當他感應到那“花”時,場面已然不可控!也不見膝蓋彎曲,星羅棋佈就如驚風般狂掠退走。他電般倒掠,那花卻似來自幽冥一般,以更加不可思議的速度追上了星羅棋佈。
小花燃燒一般的追擊,狂歡一樣的怒放。
這怒放如最殘暴的黎明挾著千萬縷曙光殺進黑暗,開到那裡就摧毀切割到那裡,無止盡的追襲引動它的身影。星羅棋佈整個人蜷縮在棋盤之後,發出破了音的慘嘶,他像是一隻無頭蒼蠅於院牆生生地撞出一個大洞,逃了出去。那一聲慘嘶拉長拉遠,藏著萬分的恐懼與怨念,如同來自幽深煉獄。
院內人靜,漫漫荒草倒伏了許多,尤其是破洞院牆前的區域,那裡像被巨大蝗蟲群啃食過一般,泥土倒翻,寸草未留。院中依舊有大片草植在風中搖曳,彷彿並不在乎誰在這裡撒過野,荒草間光芒閃爍,金枝銀葉幾乎遍插院心。
跪立的金寒窗伸手極力探向唐表的方向,終於失去平衡摔倒在地,他的下肢淤麻無力,就靠著兩手趴泥抓草的爬行。荒草澀澀的拽在手中,像是扭成一團寫滿恨意的亂麻,好比一把扎進心頭的芒刺,金寒窗眼中的天是紅色的,彷彿天際的星星一齊滴著鮮血。唐表的側面已在近前,淚水從金寒窗易容的老眼中瀝瀝淌下,那觸手可及的血色俊顏面朝著暮望的南方,沒有了神采,但雙目透過荒草野花,穿越重樓層閣,似乎無法忘卻這有情世間。
小院的柴屋中無聲無息出現了兩個男子,兩人從地道鑽出,顯得有些狼狽,其中的魁梧漢子望見了金寒窗,就要上前,旁邊持著短劍的男子卻探手擋了他一下,環掃四周環境,隱含傷悲道:“高兄,讓他放肆的哭一場吧。”
暮望城外不遠有著一片楊樹林,林內停著不少馬匹車輛,停留在林內過夜的都是些商旅,暮望封城事出突然,這些商旅本是趕著日落時分抵達,他們平常與門官交好,晚個幾刻也能進城,不想今遭卻被聲詞嚴厲的堵在門外。
夜已深了,林內還留著幾點殘餘燈火。有些人還未安睡,正於樹林旁邊商議著什麼,短短几言,賣方就痛快的遞上銀子,高興的牽出一輛破舊馬車,購得馬車的兩個少年人扶著一個受傷女子上了車,然後一言不發的揚鞭而去。
馬車慢悠悠的起了速度,車頭少年仔細的控制著韁繩,生怕顛簸了車內的女子。車廂的後簾被女子捲起,女子傷勢沉痾,做完這件事就斜靠著墊子,勻長的喘息。她痴痴望著北方,不一會兒,那片樹林遠了,燈火遠了,暮望也遠了,不知怎地,伊像是傷體難敵夜涼風重,杏目輕闔,落下了幾滴淚珠,淚珠晶瑩剔透,如那官道衰蘭上凝結的夜露一般。
卷三西北望
第三二章鷹眼峽(上)
龍門關東接雁嶺,西臨玉虛山,雄踞甘涼兩州之界,號稱西北第一大關。
西離此關,便是塞外涼州。
初出塞外,迎接旅客的是無邊戈壁荒漠,而非那傳說中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地見牛羊的奇美景緻。這裡常年風沙蔽日,晨昏日午間寒暑交替,熬人極苦,然而一旦捱過這片四百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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