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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風雨欲來之時,寶如接了宮中傳召的口諭。
許寧不在,寶如有些忐忑,前世許寧入相併沒有幾年,她每年也就是參加宮宴隨著外命婦進去拜見一番,當時太后和皇后也不太理她,沒什麼賞賜,卻也不會刻意針對便是了,如今非年非節,忽然傳召她入宮,想必這是要敲山震虎,對著許寧來了。
雖然許寧交了奏摺以後,多日未曾和她說話,她卻知道,他一定很難,作為一名毫無根底的贅婿,他貿然以一人之力,決然與整個官紳士大夫階層對決,這幾乎是一種自取滅亡的行為。雖然這一世他已和緩了許多,鋪墊了許多,這一世提出的做法與上一世也大有不同,卻也未必比上一世受到的壓力更輕鬆。
慈寧宮裡太后一副慈眉善目之像,手裡拈著佛珠,下首側邊放著一張几案,一個王妃誥服的婦人正在那兒抄著佛經,五官溫婉,卻有著一雙與官家相似的狹長鳳眼。
太后看著寶如行禮後才緩緩道:&ldo;你也來見過徽王妃,今兒我身子有些不適,只是每日抄經又不好斷了,便請她進宮替我抄抄經,倒是勞煩了。&rdo;
寶如心知肚明,一邊向徽王妃也下拜行禮,徽王妃連忙笑道:&ldo;快請起,太后娘娘身子好便是社稷之福了,抄經原就是妾身分內之事,不敢稱勞煩。&rdo;
太后看著寶如起了身,淡淡道:&ldo;唐恭人可知今日宣你進宮何事?&rdo;
寶如低頭道:&ldo;臣婦不知,請太后指教。&rdo;
太后厲聲道:&ldo;今日聽說許寧在朝上口出妄語,無視祖宗與士大夫共治天下之遺命,居然聲稱讓官紳一體納糧,此舉顯然要陷陛下於不孝不義不仁之地,成為昏庸之君,簡直是荒謬之極!聽聞許寧贅婿出身,可見這也是你唐家往日偶有悖逆之言,無才無德,才教養出這般昏聵狂悖之徒來,你身為誥命夫人,卻不思規勸丈夫,合該反省一番!&rdo;
這一番雷霆之語,卻大多是借著訓斥寶如之機,敲打旁邊的徽王妃了,寶如心中雪亮,不慌不忙雙膝跪下道:&ldo;請太后息怒,臣婦無知,只有一點不解,請太后教導,國家養士數百年,待士大夫不薄,為的是士大夫們有仗節死義之忠,治國平亂之能,臣婦生在鄉間,尚知家中若有難,吾輩婦人之流尚知拔釵鬻之,以解家困,如今國家有難,為何身為士大夫們,卻不肯出錢出力,報效家國?&rdo;
太后想不到她一個市井夫人,居然如此嘴利,已是氣得雙目圓睜道:&ldo;簡直是市井無知婦人,只知蠅頭小利,哪知立國之本?&rdo;
寶如道:&ldo;臣婦只之國之本在民,卻未聽說過國之本在士,無事袖手談心性,臨危一死報君王,依臣婦看,只說不做計程車大夫,倒不如辛苦耕種如期納稅的升斗小民和邊境抗敵的軍漢。&rdo;
太后已是勃然大怒:&ldo;這又是什麼歪門邪理?&rdo;她霍然站起來以手指著寶如,卻氣得一時居然無法說出什麼來,結果外頭已匆匆有女官進來道:&ldo;皇后娘娘、安貴妃請見。&rdo;
太后勉強深呼吸了一下,看了一眼一旁正在眼觀鼻鼻觀心的徽王妃,憋住氣坐下來道:&ldo;請她們進來。&rdo;
只見祝皇后匆匆進來,腹部隆起,身側安貴妃正扶著祝皇后,兩人進來便向太后行禮參見,太后道:&ldo;罷了,你有孕在身,不在家靜養,來我這裡做甚麼?&rdo;
祝皇后道:&ldo;聽聞母后身子不適,請了徽王妃進來抄經,媳婦們深感不安,如何能讓長輩抄經?合該我們身為媳婦的抄才是,我與安妹妹稟了官家,道是母后身子不適,這抄經還是我們親自來抄才是,萬不敢勞動王妃娘娘。&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