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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藏在這草木叢中時,一身熨帖的官袍被揉的又皺又髒,還割破了許多,完全看不出原本面貌。怕是就此闖過了重圍,平安到達巴瀆可汗面前,也會被當成個無事生非的瘋子叉出去。
&ldo;二哥,&rdo;李沐戎在他身邊輕輕笑了一聲,她又道,&ldo;別擔心,你就是有天生的使節範兒,倘若有人敢攔著你,我就讓他人頭落地。&rdo;
&ldo;你呀,別動不動就說人頭落地,我們是去和談的,又不是搗毀人家的老巢,收斂一點。&rdo;徐辰生竟然不可思議的被李沐戎安慰到了。
他慢慢撥出胸腔中一口濁氣,在心裡細描勾勒著到時候該說什麼話,該有怎樣舉動‐‐此行只可勝,不能敗,與其剛踏出家門就做無謂的擔心,還不如整理好思緒,平心靜氣的去接受。
就在這時,遠處忽然有巨大的動靜襲來,就像是千軍萬馬的對壘,然而這對壘顯然實力不均,一方慘敗的哀嚎聲愈來愈近,就算李沐戎曾身經百戰也一時頭皮發麻。
她下意識地拉近了徐辰生,迎面撲來的血腥味濃厚的像是一夕屠城,徐辰生的面色瞬間變的慘白,他被李沐戎護在身邊,卻明顯感覺到了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子在發抖,四周野獸與行屍像是遇到了剋星般紛紛後退,竟然在他們周圍形成了一方空地。
李沐戎心裡也是怕的,她才剛剛成親,也好多年沒有回家看看了,想爹孃和姐姐,倘若長眠在此,很多的事就會成為遺憾,而李沐戎從來不喜歡讓自己後悔。
她似獵豹般警惕的望進黑霧中,右手放在劍柄上,人似離弦之箭,進攻的角度剛剛好。
來人卻是謝長臨。
他懷中抱著蘇懺,身旁還跟著兩個小娃娃,身上一塵不染,但腳底下卻鋪成了一條血路,他的背後是堆積如山的屍體。此處所有的埋伏與佈局竟然都無法近謝長臨的身,前僕後繼的行屍不過是螳臂當車,尚未靠近,便已爆體而亡。
在李沐戎的記憶當中,這位魔主大人雖然不好親近,但也不是什麼大奸大惡之輩,擺出來的譜甚至還沒有鑒天署的孫掌事大,以至於她還膽大妄為的同謝長臨喝過兩碗酒。
可現下看來,這位真正是天下間獨一無二的魔神,所有鬼怪之物要麼在他腳下瑟瑟發抖,要麼就只能到處逃竄,想要保命。
只可惜,不管求饒亦或逃竄,最後都只有一個下場‐‐
一匹體型壯碩的狼忽然在李沐戎面前散成了一堆血與肉,甚至有一部分不偏不倚的澆灌在了李沐戎的身上,可她現在沒有閒心去管這些噁心人的東西,因為除了令人懼怕的謝長臨,她還看見了蘇懺。
毫無生機的蘇懺。
李沐戎可說是見慣了生死。她自幼習武,七八歲神智尚未開化的時候,就偶爾被李將軍帶在身邊南征北戰,年滿十八正式參軍,從伙伕到馬夫到車夫再到先鋒官,她什麼都做過,甚至還有兩年還專門負責託運屍體。
所以只消看一眼,她就知道蘇懺已經死了。
凡人不懂什麼三魂七魄,在李沐戎的眼裡,命只有一條,丟了就是丟了,管它有魂還是有魄。她的心裡大慟,卻咬緊了牙關不肯哭出聲來。
跟著她殺出來的這隊人雖然所剩無幾,但李沐戎就是主心骨,這種時候主心骨只要有絲毫的示弱,整個局勢都會一敗塗地,恐怕還沒殺到巴瀆可汗帳下,所有人全要死在這一望無際的沼澤地中。
李沐戎看見了謝長臨,謝長臨自然也看見了她。
居高臨下的人眼神冰凍三尺,平素還有點厭棄,現下看來,只剩下無盡的死寂。
彷彿大夢一場初醒,而這夢在春宵,美的只似長河落日,江南風月,夢醒時分,卻只給謝長林留下滿心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