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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裴夫人臉上的表情短暫一僵，她的涵養很好，馬上又恢復常態福了一福，&ldo;原來是王爺，失禮了。&rdo;

蘇懺生長在這樣的環境裡，大部分人對自己的看法都有失偏頗，所以類似的反應已經見怪不怪了，至少裴夫人還算含蓄，沒有立即說出&ldo;恕不遠送&rdo;這樣的話。

&ldo;夫人不用多禮。&rdo;蘇懺伸手去託，被裴夫人不動聲色的讓開，兩人惺惺作態，懸空做了套十分得體的動作。

他甚至一點也不覺得尷尬，等人的閒工夫又吃了兩塊桂花糕。

&ldo;……&rdo;謝長臨就在一旁看著，不知同樣的流程到底經歷了多少次，才讓一個人有了這樣習以為常的自覺。

就著那退開的一步，蘇懺既沒有僵在半道上，更沒有絲毫的不愉快，甚至同時顧全了裴夫人和自己的顏面，乍看起來，就像是最普通的君臣之道。

可謝長臨鐵石般堅硬的心裡卻偏偏有種忿忿不平，恨那些讓蘇懺如此通透圓滑的人。

裴常遠來的很快，看樣子也著實換了身新衣服，甚至還以示尊重，腰間掛著白天討來的符。

不過才不見幾個時辰，他老態更重，整個人強撐著一點精神，倒還沒忘了繁文縟節，進門看見蘇懺就要下拜，膝蓋骨哆哆嗦嗦眼看著地就要四分五裂，幸而蘇懺眼疾手快，拂塵一掃，將裴常遠捲了起來。

&ldo;不用跪不用跪……&rdo;裴家的點心酥脆可口，就是太幹了點，咬下去滿嘴都是渣子，蘇懺剛順了杯茶，一心二用的時候嗆了個猝不及防。

謝長臨自然而然的走上前給他拍了拍後背，又嚇的裴常遠膝蓋一軟，這回頗有五體投地的氣勢。

七月半祭天大典上，裴常遠曾與這位魔主有過一面之緣，相貌只記得兩分，但這股&ldo;我看你們都不爽&rdo;的囂張氣焰倒是記憶猶新，只是不知道發生什麼事，竟然讓這尊大佛往自己家中跑。

&ldo;這？&rdo;裴常遠滿頭霧水，眼看皺紋幾乎把一雙眼睛擠成了縫兒，被夫人攙扶著坐到椅子中時，雙腿還在打顫，呈現出一種隨時能滑下去跪倒在地的狀態。

&ldo;老尚書不要多心，&rdo;嗆進鼻腔的茶水使得整條喉管灼傷般的疼，但很快就散了過去，蘇懺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聲音，趕緊解釋道，&ldo;我與魔主不過出來吃頓餃子，恰好路過老尚書的府邸，就想過來拜望拜望。&rdo;

這半真半假的話說完，還不放卓月門獨善其身，又道，&ldo;只是不知國師深夜來此為了何事？&rdo;

卓月門面不改色，&ldo;應陛下令，來尋兩位。&rdo;

&ldo;……&rdo;這番不合理的解釋並沒有讓裴常遠自在一點，他甚至覺得蘇懺為了糊弄自己在胡說八道。

他原本就為這幾個月發生的事而愁苦不堪，一點風吹早動都覺得是針對自己，現下更是牛頭不對馬嘴的擔憂起來，怕一點失儀就會捅到陛下那邊，找個藉口要他趁早告老還鄉。

&ldo;裴尚書，天色已晚，夜黑風高的，我們幾個今晚怕是回不去了……可否借府上暫住一宿？&rdo;

蘇懺一開腔，裴常遠就心想，&ldo;看吧看吧，果然如此。&rdo;

別說他這府邸離宮中徒步走只要小半個時辰，就算外面群魔亂舞，天塌地陷，眼前這三個恐怕也能全身而退，這套說辭，分明就是死皮賴臉要留下借宿，為了什麼？還不是為了揪住自己的小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