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九釀春 敘說家話(第1/5 頁)
山坳間的一個小鄉村,黑瓦白牆,稀稀落落的住著幾十戶人家。一條清溪從山間流淌至村前,幾棵垂柳懶洋洋的搖擺著枝葉。一陣風兒吹過,柳樹隨風而擺,似乎對世道的變化無可奈何的搖頭嘆息。一陣歌聲從不遠處飄來“人生有幾,念良辰美景,一夢初過。窮通前定,何用苦張羅。命友邀賓玩賞,對芳尊淺酌低歌。且酩酊,任他兩輪日月,來往如梭。”只見一老漢,粗啞的嗓音唱著一段小曲。且是後半闕彷彿唱的更為入情,恰似這老漢人生如夢,又如在勸解自己何必勞心操神。大醉之後,任憑它日月輪轉。
幾個放牛的娃子聽著老漢的歌聲,只覺入耳的曲律朗朗上口,箇中意思卻是全然不明,嘻嘻哈哈的繼續玩耍著。老漢摘下遮陽的斗笠,順手從胡亂系在腰間的粗麻腰帶上解下一個已經不知用了多少年的酒葫蘆。拔下酒塞,吱的一聲,抿了一口老酒。閉上眼睛,很是享受的感覺著酒從喉間穿過的辛辣。老漢又用那粗啞的嗓音,對著其中一個放牛娃大聲喊道:“二栓子,回去跟你爹說一聲,太陽半下我去你家打酒。告訴他別忘記昨天輸我的一碗九釀春!”“哎~知道了,回家我和爹說。你別又喝多了,睡在我家就好,咯咯咯”一胖小子應道。
可不能小看這小村中的破敗酒肆,但憑一口老井出的甘泉釀造,真是遠近聞名。掌櫃的名叫豐毓春,釀酒手藝家傳了十幾代人。早年得子,可惜早早夭折,之後數十年未得一子半女。也不知燒了多少高香,請了多少當地的名醫術士,皆是不得絲毫動靜。且看年過半百,老婆過世,續絃找了一房名叫陸翠蓮,村裡人都喚作翠娘。這一日續絃的媳婦回趟孃家,不巧摔倒山溝,眼看人要不行了。模糊看見一株碧綠如滴翠一般的蘑菇,隨口給吃了。頓時覺得精神大振,遂大聲呼救,被來山間採藥的看見,給救了下來。道是大難餘生有後福,後半年這肚子就有了動靜。這可是喜壞老豐頭,說話要斷了手藝斷了香火,這不是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可巧的,這就來了動靜,十月懷胎,來年生了個白胖的兒子。老豐頭也是上過幾年私塾的,有那麼幾滴墨水的。剛想給孩子起個好名字,媳婦就告誡他,豬名狗名好養活啊。琢磨半宿,起了個“二栓子”的土名。就這麼這個名字,全村叫了七八年。
太陽緩緩的沉下去了,小村中各家各戶的房頂也飄起的炊煙。村莊有了炊煙的映襯,一動一靜,撩繞著的是人間的悠閒與繁忙,靜的是百年老屋,動的是嫋嫋升騰的炊煙,動與靜那麼不經意的地一結合,這卻是人生至高的境界了。老漢看著一幅真實的畫卷,悠悠的嘆了口氣道:“成,也化作了土;敗,也化作了土”。擺著微醺的步子走到小酒肆門前,門前兩塊經歷了老豐家歷史的牌匾“千水鱖魚蘇水鯉,豐氏醇酒宴貴賓”。這卻是這老漢一天中最為開心的時刻,也是這掌櫃的老豐頭最開心的時刻。這老漢一身補丁摞補丁的粗布衣服,腰間一條粗麻腰帶,腳上穿著一雙前後破洞的麻鞋。可卻能與這識文斷字的老豐頭,填幾句詞牌,上兩口小曲。
這老漢是幾年前才來到這皖南的小村子,沒人識得他,只曉得他姓常,名字卻是沒人過問了。因他好酒,還常年帶著酒葫蘆,都習慣的叫他常葫蘆。每日醉醺醺,樂呵呵,還能代寫個家信,誰家有個大事小情的都喜歡找他搭把手。是以這幾年這個小村落裡誰也沒把他當個外人,倒也是其樂融融。
“老豐頭”一聲糟酒嗓子,人未到聲先到了。只見酒肆裡跑出一個紅臉胖老頭,這一跑渾身的肉都跟著晃盪。
“哎呦,這不是常葫蘆啊,等你半晌了”老豐頭招呼著。
“少來這套,二栓子有沒有讓你把九釀春給預備著?可不要想賴賬”常葫蘆言道。
“瞧你說的,我是稀得那一篩酒的人嘛,昨天輸你一盤棋,今天就賠你一碗酒就是。”
常葫蘆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