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部分(第1/5 頁)
門說話。何劍塵道:“家駿,你一夜之間,何以也鬧成這個樣子?”富家駒笑道:
“他昨晚上一個人在後院子裡,追想楊先生的事。他說看見楊先生相片,對他微笑,
他嚇出病來了。”富家駿道:“胡說,你這話對何先生說不要緊,知道你是說著玩。
若是讓外人聽了,說出許多疑鬼的話,豈不是侮辱楊先生?我生平最不願意人家罵
死人,因為他是不能出面辯護的。我不過受了一點涼,病什麼?”
富家駒自知話說錯了,不敢再辯。可是這話讓聽差聽到,當著一件新聞,便對
富家來的人說了。富家的婦女們,說是這一幢屋子有邪氣,一天病了兩個人,立逼
著富氏弟兄搬回家去。富學仁因為富家駒兄弟原是和楊杏園住在一處,補習國文。
楊杏園一死,當然不必再住在外面。所以對他搬回去,也不反對。於是一幢房子,
兩天之內,裡面只剩下一具靈柩,把大門鎖了。這樣一來,這一幢房子,頓時變成
淒涼愁慘之場。何劍塵和吳碧波一商量,不必久佔住了富家的房子,就把楊杏園的
葬期,趕快提前。這已是陽曆十月中旬,到了秋暮了。擇定了一個日子,邀了一班
友人,就來移楊杏園的靈柩出城。他們是照李冬青所說的辦,用了一駕長途汽車,
扎滿了鮮花,算是靈車,就把這個載著靈柩,車子上隨帶著八名槓夫。所有執紼的
友人,都也是分坐了六七輛車一同走。
吳碧波何劍塵要佈置墳地,同坐一輛車,先走了。出了永定門,汽車在往南苑
的大道上走。兩邊的柳樹,葉子都變成焦黃色。路外村莊上的樹木,在風裡吹著忽
突忽突的響,露出許多疏枝。莊稼地上,割得空空地一片平原。有時樹著光禿禿的
幾根高粱杆兒,被風搖得咯吱咯吱響。鄉下人家菜園裡,也是空撐著倭瓜架兒,垂
著些乾柴似的枯藤。吳碧波黯然道:“這條道,我來三回了,三回不同。一回是清
明來的,小路上杏花正開著。一回送梨雲,乃是大雪天。那兩回都不覺得怎樣。這
一回恰好是滿天黃葉的殘秋,對著這淒涼的秋郊,我心裡很難過。”何劍塵道:
“送梨雲的時候,我們還議論著呢,不定明年今日誰送誰?不料不到兩年,我們又
來送杏園。一句無聊的話,不料成了讖語。”吳碧波嘴裡,連吸兩口氣。嘆道:
“唉!我看那李女士真是情痴。”何劍塵搖搖頭道:“別提罷,我不忍向下說了。”
兩人默然了一會,汽車開上小道,就到了同鄉義園。
義園門口滿地的樹葉子。吳何二人下了汽車,足下踏了堆著的枯樹葉子,還發
出一種唏喳唏喳的響聲。那位管理員還在這裡供職。他聽了門口汽車喇叭響聲,早
在壁上搶了一件馬褂子加在身上,一面扣紐扣,一面走了出來,見了何劍塵,遠遠
並了腳跟站定,比齊袖口,對著他就是三個長揖。然後笑著迎上前來。說道:“督
辦,您好,兩年不見了。”何劍塵這才想起從前說的那一回笑話,現在要更正也來
不及,只得答應了一聲“久違”。那管理員道:“前幾天有人到這裡看地,我還不
知道是誰。直到昨日那一幢石碑抬來了,我才知道是楊先生。這樣一個好人,不料
在青年就傷了。”何劍塵隨便答應著話,便一路走進園來,只見各處的樹木,都剩
了(木牙)(木牙)杈杈的空幹。梨雲墓上,罩著桔黃的草根。墓前栽的幾種樹,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