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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止盡的長廊終於到了頭,莫憂被藏在盡頭陰暗處的南杏猛地扯住步子。由於頓勢太猛,她一個趔趄便往地上栽去。南杏上前扶著她,剛站穩,便拉著她就又開始奔逃起來。
南杏藏在拐角陰暗處,身後的人都沒發現她。
可在穿過後院時莫憂萬分不解,因為,南杏停了下來。莫憂清楚,雖然一時甩掉了那些人,但是隻要沒出楚府,她們總會被抓住。她想要催南杏快些逃命,南杏卻急急地跑到後院的井口邊。她不知道都這個時候了,難道還要喝水嗎?!
站在院中突兀的井口邊,莫憂埋頭看向井中。
無月的夜色下,井水就像是黑色的墨汁,黑得讓人發寒發顫。楚鈺伶嬌小的身子浸在這滲人的墨中,雙手緊緊抱著木桶,仰著頭看著她,眼中泛起的洪水淹不住驚恐。楚鈺伶不敢哭出聲,就那樣仰頭看著她,帶著滿滿的乞求,深深的懼意,看著她。
南杏一把將她從井邊拉開,不讓她再看。隨後極快地脫下自己的鞋子,扔在井邊,從頭到尾未說一句解釋的話。然後又拉著她向生路奔去。莫憂什麼都來不及想,就被南杏從狗洞推了出去,隨後她也跟著爬出了洞口。
南杏臉色陰森,看著莫憂一臉淚痕呆滯的模樣,喘息不止地怒瞪著她,切齒地將每個字咬得極為清晰,一字一句就這樣銳利地穿刺進莫憂的耳朵。
“哭什麼!他們要找的是楚鈺伶!該死的,本就是她!”
夜空黑得好似井中的墨,濃得化不開,抹不去,沉沉的一片鋪天蓋地壓下來,讓人難尋出路。莫憂止住了哭,呆呆望向南杏,覺得眼前的人可怕極了!
身後火光沖天,奔逃的步子伴著沉重的喘息,依稀還能聽到身後楚家焚燒時屋宇崩離坍析的聲音,火光照亮天際,聲音隱隱約約,讓莫憂不敢回頭。南杏死死地掐著她的手,指甲陷進她的掌心,掐的她已經失去知覺。莫憂看著南杏跑在前面的身影,她披散的頭髮時不時的抽在自己臉上,她腳上的另一隻鞋子也已經不知落在何處,步子卻沒有慢下絲毫。
慌亂中,莫憂亦死死地掐著她,不敢再鬆開,亦不願再鬆開。
她們身後火光沖天,她們前路卻黯然無光。
那是屬於她們的逃亡夜。
大德十五年,芸姜國上下人心惶惶,同年十月,承帝宇文琨頒榜昭告天下:
皇恩浩蕩,羽嶺夷定,邱水湯湯,芸姜繁盛,百姓安居樂業。昔宏騎將軍楚允,有負皇恩,於黎州、青徐、廣臨屯兵十萬,西聯鉞殷,欲撼大德之社稷,置芸姜於水火,縱天帝仁德,難恕其咎。今於青徐生擒,允悍不降,就地誅之。芸姜繁盛,千秋不止。
皇榜一出,人們無不對承帝歌功頌德,彷彿他先前的殘暴不曾有過。
百姓總是安於當下,而當下的芸姜,役事終消,舉國歡騰。
莫憂慶幸,井水切骨浸膚的陰寒並沒有折磨楚鈺伶太久,她甚至沒有熬到天亮,就連同那隻鞋子被發現,正在營中歷練的楚朝文也沒能逃過此劫。
直至多年後,人們閒話完當年戰功赫赫的宏騎將軍後,都會以同一句話來結尾:任他叱吒朝野又怎樣,終究還不是逃不過一夜之間滿門盡滅的下場。
作者有話要說:
☆、4·少不知愁 嬉數斑鳩
第二天一大早,莫憂還沒睡醒,就又被南杏提了起來。她極為惱火地把莫憂塞進轎子,自己也坐了進來。經這麼一折騰,莫憂沒了睡意,一路上開始自顧自地撩起簾子看風景。
七年前離開燁城時,莫憂覺得自己一輩子也不會再回這裡。這裡沒有任何值得她留戀,只有無盡的冷漠。燁城以其繁盛聞名天下,可這裡對於莫憂而言,只剩冷漠,就如七年前的那夜,夫人臨死前帶著的笑意一般。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