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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會中，一班長王老虎，背靠土坎抱著槍，不聲不吭。散會了，他還是一動也不動地蹲在那裡。馬全有拉了他一把，說：

&ldo;老虎！走吧。&rdo;王老虎慢騰騰地站起來，還是半個字不吐。馬全有還想問老虎幾句話，但是他知道，王老虎是什麼也不會說的。因為，王老虎是最能把仇恨深深地埋在心底裡的人。

五

第二天晚間，團參謀長衛毅和一營教導員張培，在各連隊巡轉。他們從二連駐的一排窯洞走出來，下了山坡，順山溝的小溪流朝前走去。

乍地，一個人從身後趕上來，喊：&ldo;報告！&rdo;

張培回頭看，天黑得分不清眉眼。但是，張培從那敦實的身影上，認出了這人是第一連老炊事員孫全厚。

張培問：&ldo;老孫，你有什麼事？&rdo;

&ldo;教導員，&rdo;老孫嚥了一口唾沫。&ldo;教導員，你說，我只能拿菜刀？我嘛，能當戰鬥員。指導員跟同志們都說我年紀大了，五十七歲就算……教導員……我……我好賴也是個黨員……我就是八十歲……目下，大夥都下決心保衛黨中央和毛主席，我要到班裡去。只要我親手殺死幾個敵人，就不枉黨和毛主席教育了我一場，我死也甘心！&rdo;

張培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他背著手，右腳輕輕地在地上磨蹭著。

衛毅走到老孫跟前，說：&ldo;老孫，你有一片忠心。這哪，黨是知道的。但是做飯也是不能少的工作！&rdo;

老孫難受地低下頭，說：&ldo;我心裡……&rdo;張培拉住他的手，說：&ldo;老孫，你的想法很對。人要活得有出息，就應該站在鬥爭的最前頭。這站在最前頭的人，有的拿著機關槍，有的拿著鍋鏟子。懂我說的意思嗎？好，你回去休息吧！&rdo;

老孫說：&ldo;對。教導員……我……&rdo;他猶疑了一陣，磨磨蹭蹭轉過身，走開了。

衛毅和張培肩並肩在山溝中的小路上走著，不聲不吭。他倆帶著一種感動的心情尋思老孫剛才的請求。老孫的話音，在他們耳邊響著；老孫的形樣，老是出現在他們眼前。

他倆向吐出燈光的窯門口走去。那裡傳出了激烈的講話聲。他倆走到窯洞門口，看見周大勇站在窯洞外的牆邊，像在思量什麼。

張培問：&ldo;周大勇，你們開什麼會？&rdo;

&ldo;支部大會。&rdo;

張培伸頭沖窯裡看，只見指導員王成德正發言。他扭頭問：&ldo;你為什麼站在外頭？&rdo;

周大勇沒有吭聲。他知道我軍確實退出延安好幾天了，可是他總覺得這個訊息是不真實的。有時候，他腦子裡茫茫糊糊的，像是正在若睡若醒的時候，做什麼惡夢一樣。

張培說：&ldo;同志，戰爭是要長期打下去的，我們還要忍受很多艱難苦處哩！&rdo;

周大勇聲音有點顫動地說：&ldo;教導員，道理我統明白，可這一口氣下不去……要是敵人把我們打敗了……那就認輸吧……可是，不是這麼回事呀！延安，那是我們黨中央和毛主席住的地方……&rdo;衛毅問：&ldo;周大勇，依你說，怎麼辦呢？我們豁出來硬拼？

目前西北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