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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無論是我殺了她還是說讓她回去,她都會死。」方別伸手點了點太陽穴:「既然她能成我的蜂翅,那麼,就先帶她一程?」
「我不知道你是這麼心軟的人。」何萍輕笑說道。
「就好像瞭解您之後,我始終想不到,當初在那場洪水中帶七歲的我走的您,是什麼樣的心情一樣。」方別說道:「但是現在我知道了。」
何萍抬頭,看著方別:「那你說說?」
「就是,明明知道很麻煩,明明心已經很硬了。」方別說道。
「但是就有那麼一瞬間,就被人擊中心中最柔軟的地方。」
「所以我才這麼決定。」
「以及。」
方別看著何萍:「您方才,不是也沒有殺她嗎?」
何萍笑了。
笑靨如花。
「因為我很喜歡她啊。」
這位退休刺客如是笑著說道。
「明天是你第一次任務,看似簡單,其實不太尋常,你小心一點。」
方別點頭:「嗯,我知道。」
月光下,師徒碰杯,滿飲。
……
……
次日正午,陰雨霏霏。
洛城的青石街道上行人撐著油紙傘在細雨中行走,積水的水面上泛起一圈圈的漣漪。
雖然昨天晴空高照,但是今天的陰雨,與昨日的晴天並沒有什麼關係。
霄魂客棧,一個帶著斗笠蓑衣的男子走進客棧,在靠窗的位置上坐下來:「夥計呢?」
方別湊上前去,以往常無異的語氣開口問道:「這位客官,打尖還是住店?」
如果是平時,斷無此問,畢竟此時才是中午,不過若是下雨的話,選擇住店休息就是很正常的事情。
畢竟城裡還好,若是出了城,官道上就有些泥濘難行了。
那人抬頭看了方別一眼,看著這個蒙著黑布的清秀後生當小二,此人明顯目盲,但是卻在滿是桌椅板凳的大堂中行動如常,讓他頗有些在意,不過再看大堂中的其他食客,皆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又感覺自己有些大驚小怪,不由自嘲地笑了笑。
寧懷遠將斗笠摘下放在桌子一角,他生的方面大眼,看起來頗為英氣,身材也算高大,透過滴水的斗笠,可以看到腰間配著一把鑲著紅寶石的長劍。
方別已經看過了他的畫像,此時依然面不改色。
「你們這裡有什麼拿手的好菜?儘管上來。」寧懷遠說道,語氣平和,並不帶戾氣。
方別轉身:「這位客官,要糊塗麵條一碗。」
寧懷遠瞬間聽傻了:「什麼麵條?」
方別認真回答道:「糊塗麵條。」
「我不是要拿手菜嗎?」寧懷遠驚了個呆。
「糊塗麵條就是我們這邊的拿手菜啊。」方別認真介紹道:「您別看名字不雅,其實是用雜糧熬煮的白麵麵條,吃起來香濃可口,軟糯養胃,驅寒健體,本店是小本生意,就糊塗麵條賣的最快,我們後面熬了整整一大鍋,您要就給您盛一碗。」
「不要什麼糊塗麵條!」寧懷遠再好脾氣也經不住方別這樣一本正經的介紹:「有熟牛肉沒有,先切兩盤,配兩碗黃酒,順便再給我來十個火燒,我吃完當乾糧上路。」
大周朝禁止宰殺耕牛,但是牛肉在各家客棧依然有售賣,不過一般都是些煮熟的老黃牛肉,肉質比較粗糲,價格也偏高。
「好的,牛肉上好的,給這位客官切兩盤。」方別大聲唱道,同時自己也先去酒櫃給寧懷遠打了兩碗黃酒,黃酒是未經蒸餾的發酵酒,只有簡單的過濾,所以酒液色澤發黃,其酒精含量不高,也是通常的村釀常釀造的酒種,價格不高,但是後勁頗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