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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放棄現在開始任務,將這件事匯報上去。
隨行而來的部隊將城市重新搜尋了一遍,又用可以覆蓋全城的廣播發出最後的警告,可是沒有找到。
這麼大一座城市,要藏匿幾個人太容易了,他們可能在錯綜複雜的下水道里,可能在每一座高樓的水箱裡,只要有心躲藏,總是可以躲過搜查的。
這次實驗不可能因為這麼幾個不識時務者的不配合而中止,而且他們不可能浪費資源讓皇帝去做找人這種事。
於是他們說沒有人,繼續。
再匯報也沒用,拒絕也沒用,他在這裡的每一分鐘都在消耗著大量的資源,他不能違背帝國的意志,否則他會被放棄。
他不想死。
所以只能讓別人死。
鋼筋水泥崩斷摧毀的轟鳴掩蓋了一切,他本該聽不到的,可他竟然違背常理地聽到了——聽到那個躲在母親懷裡哭泣的孩子,臨死前喊出的。
「媽媽……」
那成了他一段時間的夢魘。
這種事發生過很多次,在城市在鄉鎮在實驗場在地面在水下在天空,他應該習慣。
可他沒有習慣。
臨殊曾對他說:「你從沒殺過人,你的手是乾淨的,我不希望你染上血。」
他愛他如白紙般純潔。
白紙的另一面,似腐血般汙濁。
——
儲物間很久沒有清理,門後架子倒下時濺起一地灰塵,在探照燈的燈光裡浮動。
臨殊從門縫中擠進去,第一眼沒有看到人,畢竟儲物間的東西很多。
角落堆抵著許多紙箱,他在紙箱附近發現了血跡,於是他來到紙箱邊,繞過去,他終於看到了他一直尋找的人。
然而眼前的畫面不足以支撐重逢的美好。
約法沙背靠紙箱坐在角落,原本的長髮變成了短髮,斷茬長長短短散落在頸邊。
他本是垂著頭,側面對著臨殊,這時候好像終於被外界的動靜喚醒,動作僵硬遲緩地抬起頭,露出一雙失去神采的眼睛。
一道狹長的血痕從左眼下方,越過鼻樑,劃到右邊,橫亙在那張蒼白精緻的臉上,血從面頰一直流淌到衣領裡,他的睫毛還帶著血珠。
他看起來是脆弱的、易碎的,好像輕輕碰一下,就會裂成碎片。
他們只是短短几個小時沒見。
「薩迦利亞!」
臨殊顫著嗓音喊他的名字,他似乎有所動容,努力傾著身子去夠身邊的一把小刀。
那把刀小而精巧,原本的功用是切水果,現在刀身已經徹底是紅的,銜接的縫隙裡還有撕裂的碎肉。
這個動作大概出於本能的自衛。
臨殊不敢太快過去,怕嚇到約法沙,他動作輕緩地來到約法沙身邊,想要檢查他的傷勢,無論是臉上的傷還是頭髮都不是現在該關心的,哪怕這一幕幾乎戳穿了他的心臟。
法伊格爾的警告是對的,無論如何都不該讓約法沙離開他的視線,他沒有盡好守護的義務,讓本該被保護的人自己拿起刀,獨自應對危險與惡意。
國王摘下了王冠。
公主撕碎了裙擺。
「薩迦利亞……」臨殊扶著他的肩膀,輕聲問,「外面那些人,是你殺的嗎?」
他本意只是想確認是否還有威脅存在。
他沒有意識到這是不能問的問題。
約法沙觸碰刀柄的手停了下來,他整個人暫停在原地,在臨殊的尾音落定時,那雙紅色的眸子徹底黯淡了。
染血的金色睫毛垂落,他無聲地倒了下去。
——明天再更——
第57章 沉默
紅森林市位置偏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