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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吉想起剛才在范家見到的外公。外公也老了很多,他已經過了八十歲了,脊背有點駝,臉上布滿歲月刻下的溝壑,讓他看上去更加頑固不近人情。
「上一次我到范家是七八年前,就是我去清州大學報到之前。我記得我在范家的最後一天見到了外公,他說的話讓人不敢相信自己生活在現代。他說親子鑑定結果出來,程家打電話通知范家的時候,他就提出把野種『處理掉』,程家不同意。他批評程家『婦人之仁』。我考上清州大學決定離開程家,他說我『和你寡廉鮮恥的母親一樣沒用』。他還對我痛罵我的爺爺,其實是程伊芙的爺爺,你聽得懂吧?」
宋思涵面色沉重地點頭。
程吉:「他說程茂德是個背信棄義的老匹夫,這些年吸乾了范家的血。說我也是程家養出來的吸血蟲,妄想來范家繼續吸血,我不配成為范家人。他真的以為范家是人人艷羨的黃金屋,發了痴夢一樣。」
「我在范家那些天,覺得自己全身都腐爛了。當我來到清州大學的時候,我以為自己可以長出一身新肉,結果我遇見了你。」程吉失笑,「那個時候我想,我的運氣真的很不好,想找一個新開始也做不到。」
她說完這句話歪頭看向宋思涵,驚訝地目睹宋思涵的眼眶裡流下兩行淚。程吉怔得無法言語,呆呆地看著她。
宋思涵哭得極度難過,開始是安靜地流淚,接著做了個深呼吸抬起頭似乎想止住眼淚,但是失敗了,連嘴巴都沒法閉緊,洩露了喉嚨裡的哭聲,她又低下頭哭,聲音再也沒斷過。
不知道情況的人如果看見,還以為是程吉狠狠欺負了宋思涵。
「你……」程吉有點手足無措,又有點哭笑不得,「你哭什麼啊?」
宋思涵喉嚨發出幾聲吞嚥的動靜,勉強壓著哭腔吐出幾個字:「對不起。對不起。」
每個字都帶著痛苦的音色,聽得程吉眼眶也莫名熱了起來。她無奈地說:「你怎麼又跟我道歉,你什麼都沒做過。」
宋思涵點頭說:「是啊,我什麼都沒做。我和你在一起的時候什麼都沒有給你。對不起。」
她在自責,非常的自責。程吉明白,可是很難去理解。宋思涵什麼也不知道是因為她沒有說,而且,宋思涵給她的已經很多。
程吉深深地知道,每一個人都是自私的。所以別人對她的關懷她從不以為是理所當然。前十八年,她心裡儲存愛的位置空空如也,直到遇見宋思涵,才有人來愛她。而後源源不斷,在她們戀愛的一年半里宋思涵灌滿了那塊位置。是宋思涵讓她知道什麼是愛,也是宋思涵讓她知道被人溫柔對待的感覺,宋思涵是她感情的引導者,她甚至下意識地模仿宋思涵,因此學會了少許溫柔。
「你沒有錯。」程吉說。
宋思涵搖頭說:「不是的,我做錯了很多事。」她愧疚又心疼地看著程吉,伸出手臂露出一個詢問的眼神。
程吉看懂了她想要擁抱安慰自己,不過程吉覺得自己現在並不需要。程吉主動朝她傾斜身體,雙手環住她的肩膀,來了一個友誼的擁抱:「謝謝你,宋思涵,你為我做的夠多、也夠好了。」
程吉放開雙手,身體退回原位的時候,看到宋思涵的呼吸慢慢平復了。
宋思涵抬手抹了兩把臉,又有一滴新的眼淚滑下,她說:「我錯得太多了。我的眼裡只有自己,你當時那麼難過,我什麼也不知道,怎麼可能不是我的錯?如果我多關心你,多考慮你的感受,我應該能發現的。我應該發現的。」
程吉心跳微微快了一些,但她自己沒有發覺。她說道:「你想錯了,我那時要的不是安慰、理解,我需要你包容我,什麼也不要問我,你都做到了。你見過我的八歲,但你一句也沒有提起過。你知道我每個假期都留校,和程家斷絕聯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