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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朝登記在冊、被正式授以骨差官職的不過百人,到今年死的死傷的傷,只剩下八十來個,再成對出獵,能時時調動的骨差實在不夠。謝爵是唯一一個一品骨差,能者多勞,好容易閒了幾天,偏生他那做皇帝的侄兒突然起心、著意他編撰記載分骨頂來去脈的史冊,金口欽賜《朱顏記》之名。這下只把師父忙得暈頭轉向,多日沒休息好。陸雙行看在眼裡,師父是皇親國戚,眼下忙得頭髮都沒空紮了。他將要動手把書從謝爵眼皮子底下抽出來,驀地聽到他說:「再殺十個,就夠你升二品了。」
陸雙行未料他突然開口,愣了一下才答說:「是。」
「真快啊,」謝爵頭也不抬,「十一年,就要從次七品升到二品了。」
陸雙行沒什麼反應,接說:「是師父教得好。」
短暫的間隔裡,他從安厚四十二年底數到了今年、安厚五十三年。次七品到七品,殺三個、授骨差官職;七品到六品,殺二十個。六品到五品,二十個……陸雙行花了十一年的時間去追逐師父的腳步,他不覺快,只覺不夠快。但得到師父的稱讚是好的,陸雙行默默開心了些。
誰料,謝爵繼續道:「小被兒也不錯,照這樣、她明年也能升到六品了吧?才幾歲,真是後生可畏。雖說也沾了老段的光。」
陸雙行頓時又不高興了。謝爵聽聲雖差,眼睛是清明的,見他眼角眉梢便瞭然,不禁笑說:「跟小丫爭風吃醋,你多大了?」
陸雙行不說話,拿眼睛盯著師父。他抽條兒以後長得飛快,如今單是坐著也比謝爵高上些了。十一年,他花上十一年追趕謝爵的腳步;十一年,謝爵也剛巧比他大十一歲。
倒也有趣,陸雙行剛巧又比錦緞大十一歲,今年剛好十九。
謝爵從他身上起來、坐直,解釋說:「你和小被兒身世相仿、天資也是一樣卓越,我難免拿你倆來比較嘛。」
陸雙行仍是不出聲,挨過去摟住師父的腰撒嬌。謝爵拍拍他後背,「你們在我眼裡都是孩子。」
貼近了,師父的身上有股好聞的味道,這味道如影隨形、縈繞了陸雙行十一年。他知道旁人都聞不到,只有自己可以貼近了、聞到淡淡的草木香氣,彷彿是從那具形好皮相之下的骨子裡透出來的。他的左胸口陣陣發麻,少頃平靜下來,安穩安詳。但陸雙行的心反而漾得更深,他把深不見底的眼睛藏在師父的懷抱間,在心底道:才不是孩子。
抱了半天,陸雙行才意識到自己確實不是八歲孩童了。他起身時謝爵眼睛粘在書上分寸不離,只抬起手讓他起來。師父若是在做自己的事情、更加聽不見動靜,他乾脆也不再開口,只撐在案几上打哈欠。
陸雙行瞥了眼謝爵正在翻的書,厚厚幾冊全是分骨頂案牘。謝爵平日裡也會時常翻閱檢查,就像他的住齋一樣、常悔,常思常悔。陸雙行反而不太愛瞧,掃了幾眼只覺無聊,從瓷盤裡捏了塊兒點心出來吃。
他吃幾口,故意把自己咬過的那半邊掰下來給謝爵,師父果然看也不看接過來,有一口沒一口吃了。陸雙行撐著下頜趴在旁邊看了會兒,從沒掩住的門外見司郎這老伯領著小姑娘正過來。小姑娘蹦蹦跳跳,到院外撒開司郎的手衝進來,不管不顧就往謝爵懷裡鑽。謝爵被她擾得看不成書,只能拍拍她的頭,「你要把我拱倒了。」
才剛說過自己和小丫爭風吃醋,陸雙行眯縫起眼睛,正猶豫要不要把她抓過來。司郎在案幾前揖了揖說道:「小皇叔。」
謝爵點頭,一來一回裡小丫頭飛快地衝著陸雙行做鬼臉。陸雙行眉角直跳,把她抓過來。老伯禮罷直接坐下,把一張狀紙放在矮几上,「且得有得忙了。」
謝爵還沒低頭,那小丫頭先湊過去瞧。老伯推推她腦袋,「錦緞,沒規矩!」
錦緞吐舌頭縮回來,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