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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的預算表。
工作進展並不順利。宿醉加焦慮復發給身體帶來的損傷是顯著的,他很快覺得讀不下去任何報表,那些數字糊在眼底變成密密麻麻的蟻群,他不得不閉目養神片刻。
疼痛在黑暗中繼續撕扯跳動著,但疲倦的神經已無力承受任何折磨,頭腦裡昏漲得狠了,褚晏清遂決定去茶水間沖泡今日的第二杯速溶。
這顯然也是個錯誤的決定,心悸感在他俯身時後知後覺地抽拉起來,強烈的耳鳴在某一瞬間貫穿了頭腦,剝奪了意志,待他重新回過神時,身體已在不受控制地下跌,他只勉強撐住了桌臺邊緣,還是晚了一步,咖啡液救不回來了,潑了大半杯在桌臺上。
褚晏清有段時間沒經歷過這樣嚴重的軀體症狀,恐慌感從脊椎末端森然纏繞上來。他用掌根抵了抵左胸口處的抽痛,儘可將一截截錯亂的呼吸調整正常,方才抽紙清理桌面的狼藉。
“你昨天熬夜到多晚?”
來者向他遞來一份剛啟封的紙巾。褚晏清聞聲望去,是方才列席的董事之一孫筠。對方已經給自己安了副能遮掩大半張臉的蛤蟆鏡,看來是準備頂著太陽出門。
孫筠前些年稱得上公司裡數一數二的製片人,在他剛入行時還是他的直系領導,任職董事之後兩人也沒斷交情。這圈子裡不管哪路牛/鬼/蛇/神都能被稱一句老師,真正願意教他東西的只有孫筠,況且他第一次獨立製片的電影也是孫筠讓給他的機遇,儘管對方宣稱是本就受不了那導演頤指氣使的做派。
褚晏清問:“筠姐,不跟其他董事一塊聚會去?”
“去那麼早幹嘛,我可沒興趣看老頭腆著肚子打高爾夫。你不比他們好看多了?”孫筠不屑道,“你先說說你是什麼情況?狀態快要趕上停職那會了,真讓人擔心。”
褚晏清難得頓了頓,“我看起來有那麼頹喪嗎?”
孫筠笑了笑:“不是頹喪,是過度緊繃。我家貓剛打完疫苗就是你這個樣子。”
“……抱歉。”
“所以你到底怎麼回事?”
“昨天喝得有點大,還跟某個前男友來了幾發,累得要死。就這樣。”
他確信自己看起來狀況很差了,孫筠對他這套託詞是一個字都沒信,“我當時怎麼跟你說的來著?人是要盡力而為,但不要犧牲自己的生活或者身體,沒有什麼工作值得你犧牲。……算了,到我們這個年紀你就明白了。”
“什麼年紀?您看起來最多二十八。”
“說真的。覺得做不下去了那就先停下,天也不會塌下來。”
褚晏清不習慣被人記掛,繼續顧左右而言他,“放心吧,我好得很。您要是實在擔心我,就提議給我漲漲薪吧,或者把專案提成預發一部分,別非得等到電影票房分賬了,在那之前我得餓死。”
“我上邊的話你到底聽進去沒?”孫筠用血紅的指甲尖戳他,“我剛還看見有人在你辦公室門口晃悠,應該是你那小男友?好久都沒見著了。總之快點跟人回去休息吧。”
褚晏清無需推理便能猜到是誰。他前男友裡孫筠就只認識一個,還是因為孫筠安排他代為負責製片,他才能和那前男友在劇組勾搭上,事後孫筠狠狠訛了他一筆貴价餐廳當作酬謝。
褚晏清如實回答:“是前男友,而且早就分了。”
孫筠也不意外,“噢。你果然犧牲不小。”——
“聽說有人宿醉又加班,我來看看他是不是死了。”
程醒言今天似乎恢復了出門只用花五分鐘的狀態,身上單單掛著t恤和牛仔褲,髮尾也各翹各的。褚晏清覺得好笑:“真對不起,又要讓你失望了。應該一時半會都死不了。”
“你最好別把自己折騰沒了。”程醒言警告他,“否則我每天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