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八節 長歌當哭(第1/4 頁)
明月轉過來,將樹影移過去。
當月兒的清輝撒在那憔悴面容之上的時候,李玄霸如受雷擊,晃了晃,他已認出,那人的確是他無數次夢中思念,揮之不去的裴茗翠。
裴茗翠嘴唇動了兩下,問道:“玄霸,是你?”
二人問話似相同,卻有極大的不同,李玄霸聽著那幽幽之意,一顆心空空蕩蕩,無處著落。
他一直被心中的大業推動,知道和裴茗翠根本就是道不同,既然如此,當求快刀斬亂麻。
在開始實施自己大計的時候,他不時的心痛。
這條路他只能走下去,因為他自幼就知道孃親的悲慟,明白孃親的期冀。他如被浸入苦水中黃連,註定得不到甘甜。這些年他早就明白,從出生那一刻,他要走的路已命中註定。
他是宇文箐的兒子,骨子裡面流淌的還是母親那不屈的血。
他無怨!
李玄霸並不是個喜歡抱怨的人,但要開始實施自己的大計的時候,他只是在想,裴茗翠會如何?
他以為自己心意已決的時候,才發現還是難以割捨。
終究還是北風孤寒,終究還是復國的念頭壓過了思念,他的死、他的紙、他的絕、他的狠,一招招下去,一刀刀的下去,傷了裴茗翠的身,傷了自己的心!
裴茗翠要殺他,李玄霸知道,但他無動於衷。他要殺裴茗翠,機會很多,但他根本沒有過這個念頭。
他只是躲、只是逃、躲到心酸,逃到疲憊,可不經意的時候,還會和裴茗翠擦肩而過。
相見不如懷念,可懷念終究還是要相見。
他在最想不到的時候,終於又見到了裴茗翠!
裴茗翠怎麼會來此?裴茗翠來這裡做什麼?裴茗翠還在恨著自己?李玄霸思緒如潮,又覺得空空如也,就那麼站著,迎著風。
“我一直被困在山腹密室中。”裴茗翠道。
“我……知道。”李玄霸有些木然。
“我才出山腹沒有多久,聽說你在這裡領軍,就趕到了這裡。”
“我……知道。”
“我來到這裡,是想問你一些話。”
“你問吧。”李玄霸恢復了平靜,嘆口氣道:“我很忙,只希望你快些問。”這句話很絕,最少李玄霸是這麼認為。他知道又傷了裴茗翠一刀,他心口發痛。
裴茗翠沉默良久,不知是怒是悲,可口氣還是平淡,“你是宇文箐的兒子?”
“是!”
“你一直都想復國?”
“是!”
“你詐死埋名,欺騙隱瞞我,都是因為令堂的遺願不得不這麼做?”
李玄霸沉默下來,良久才道:“不是!”兩字如冰,就算夏曰的酷熱都是無法融化。
裴茗翠嘆口氣,“我知道,你一定會這麼回答。”
李玄霸冷冷笑道:“有時候,你並非自己想的那麼聰明!”
“那你呢?很聰明?”裴茗翠反問道。
李玄霸沉默下來,緩緩道:“我不想聽這些廢話。裴茗翠,你……”他話未說完,裴茗翠截斷了他的話,問道:“好,我不問廢話,我想問問,所有的一切,真的都是你做的?”
李玄霸譏誚道:“不錯,所有的一切,你都可以看做是我做的。”
“你和李八百到底有什麼關係?孫思邈為何會救你?令堂給宇文芷的那些信,是不是被你抽走?你知道我遲早會找到宇文芷,所以提前毀去了那些信,你不想讓任何人知道你的底細?”裴茗翠執著問道。
李玄霸嘆了口氣,“茗翠,為什麼這麼多年過去,你還是如此執著?”
“因為我是裴茗翠!”聲音悽婉,但帶倔強。
李玄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