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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後杏花最鮮嘍,賣杏花嘍!」
元清濯在被窩裡翻了個身,人迷迷糊糊未醒,跟著耳畔就傳來公主府門房的暴躁呵斥:「喂!賣花的!上一邊去!瞎了你眼了不怕驚擾了貴人!」
她的睡意頓時消散,擁被坐起身,視線不清,她輕揉眼睛想:幾年不回來,公主府的人現在都這麼囂張了?
顧不得昨宵失眠了,長公主用在軍營裡的速度馬虎地浴了身,疾風似的穿堂過院拉開大門,遏止了門房的無禮,幾句話說得門房老臉通紅,連連反省稱是。
元清濯的睡意也全鬧散了,既然不睡了,便還不如趁著今日沒有朝會早些入宮去。
她知道小皇帝還小,還要跟著幾位輔政大臣學習如何治國,時間不大能抽得出來。
她同時也擔心,十三四歲正是最叛逆的時期,自己這番逆耳忠言他能不能聽得進去,要是弄砸了,傷了姊弟親情,這就反蝕把米了。所以說,語言藝術還是非常重要的。
長公主馳馬天街,招搖過市,卻一路都在沉思著語言加工問題。如何委婉而又一語中的,直切肯綮……難怪自古以來出名的遊說政客就是少之又少啊。
小皇帝勤勉刻苦,比賣杏花的小娘子還要早上半個時辰,便起來看奏摺了,宮人和玉林報信說長公主來了,小皇帝筆一頓,如遇救星,高低眉唰就耷拉了下來,再也不緊張了:「讓皇姐進來。快。」
元清濯負手踱步到他面前,笑語盈盈:「陛下好乖啊,這一大早就起來了。」
小皇帝見她一身清素,只雪衣肩上沾了幾片珍珠攢成蕊的粉色桃花,常服溫婉清麗,頭髮卻梳了個不倫不類的沖天高馬尾,審美與昨日相見時簡直是天淵之別,不由地癟了嘴陰陽怪氣地哼唧起來:「女為悅己者容啊,看來昨日皇姐果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今日分明來面聖的,好傢夥,不尊重弟弟也得看在他好歹是陛下的面上,將自己好好拾掇拾掇吧,放別的人身上都夠治一個殿前失儀罪了。
被看破,元清濯臉不紅,心不跳,畢竟昨日種種譬如朝露,已經死了,姜偃這人她是不會再惦記了,男人哪有他們老元家的江山重要,她擠出兩分薄笑:「皇姐就這點兒小癖好,你又不是不知道,不過這姜偃又不識時務,我昨天連他一片衣角都沒摸到,說來也甚是慚愧,你皇姐還沒這麼出師不利過呢。唉,不願提他了,他真是深深傷了你姐姐的心。唉。」
元清濯立刻戲精附體,上演西子捧心狀,搖首哀嘆數聲。
小皇帝沒想到皇姐居然真在姜偃身上碰了釘子,更沒想到皇姐如此執著於美色的人這次居然 這麼快就放棄了,他忙摸摸姐姐臂膀勸撫她:「不過這姜先生本就不是那麼好拿捏的人,他和皇姐你以前看上的那些都不一樣。這點皇姐你以後就知道了。咱魏人愛美,梁都裡喜愛先生美色的不知道有多少,可是卻沒有敢上門說親的,這還不能說明問題?皇姐你早早兒想開是對的。」
元清濯假假地包一包並不存在的眼淚,委委屈屈地點頭。
過了片刻,偷瞄一眼,卻發現小皇帝長籲短嘆,似在發愁。
她看了眼御案,小皇帝手邊壓著一道奏摺:「可是有什麼煩心事?」
「皇姐實不相瞞,你今日要不來,朕已經傳旨令國師入宮了。」他順手將奏摺拿給元清濯,「河間鼠疫,餓殍遍野,河間王遞的奏摺,要朕發錢發粱。」
元清濯正色讀完奏摺:「河間王是陛下的親兄弟,陛下不預備應允河間?」
小皇帝抬起腦袋深深看了一眼元清濯,這一眼令她亦感到有幾分駭然震懾。
「皇姐你有所不知,你在外徵戰三年,朕就排除萬難給你用了三年國庫,河間王到任之前,朕就告訴過他,河間佔據平原,實為寶地,他只要稍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