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部分(第3/5 頁)
我睜大了眼睛凝視著他,不敢有絲毫眨動。
他與韓信相對而坐,中間隔了一張放置了酒水的案几,與我不過幾步之遙,我甚至能看清他笑起來時唇邊現出的深深紋路。
他,終是也早已不再年少了。
我的腦海中,忽然現出了許久的從前,那個迎風立於上河扁舟之上手執紫竹篴的白衣少年,想問問他,十數年的戎馬奔波,他是否也會感覺到了一絲疲累?
“大將軍,你開初向漢王請封齊王時,為何還要冠以一個假字呢,漢王以為,以大將軍今日之功,齊王實在是實至名歸,故而刻了金印,命我日夜兼程而來,以示漢王之誠意。”
他看著對面的韓信,微笑著說道。
韓信端起了面前的一盞酒,一飲而盡,大笑了起來:“成信侯此話只怕未必可信,漢王難道不懷疑我有野心?”
張良亦是笑了起來:“大將軍快人快語,我便也直說了,大將軍在楚,不過一執戟郎中而已,而在漢卻是登壇拜相,若漢王不是器重於你,今日又怎會令我授印到此?”
韓信沉吟不語。
張良注視著他,慢慢道:“大將軍有話只管講來,你我今日之對談,良絕不會外洩半句。”
韓信看他一眼,試探著道:“我正是感念漢王知遇,故而不願叛離的,只是怕人心難測。我聽聞那被田廣烹殺的酈生是漢王喜愛的儒士,他對我發兵入齊,只怕是有所怪罪吧?”
“大將軍,酈生之死固然可嘆,只是你我生於這亂世之中,本就不知明日生死,又能保證誰無意外呢?我以為大丈夫行走於世間,第一當以民生為念,第二但求於己心無愧,如此便足夠了,”他看了一眼韓信,繼續道,“齊地田氏本就多變,反覆無常,民風強悍,過去項羽亦是難以彈壓得住,且南邊又與楚接壤,項羽必定時刻覬覦,酈生憑了他的口舌,就算一時勸降了田廣,只怕也難以長久,將軍發兵平了齊地摧毀田氏的根基,這才是長治之道,漢王何等人物,便是一時不解,過後又豈會不知大將軍的勞苦功高?”
韓信迅速看了我的方向一眼,這才舉杯對著張良喟然長嘆道:“漢王何幸,竟是得了成信侯如此的人物輔佐在側,只怕天下再也無人可與其爭鋒了。罷了,我韓信今日便聽了成信侯一言,接了這齊王信印,也算是無愧於己心了。”
張良神色間,似是掠過了一絲淡淡的悵惘之色,卻是很快飲幹了自己杯中的酒,笑道:“如此我便代天下黎民謝過大將軍的深明大義了。望將軍守好北方,坐鎮齊地。軍務繁忙,我既已交授了金印,這便回去了。只是我看大將軍亦是性情中人,臨行前尚有一句忠告,劉項決戰在即,天下將有鉅變,大將軍今後還請保重!”
他說著,已是站起了身,朝著韓信行禮要告別了。
望著燈火映照中他微微陷進的眼窩,我一怔,心中隨即一片酸楚,他竟是如此行色匆匆,漏夜而來,匆匆又要離去了嗎?
韓信留他不住,無奈起身相送,笑道:“成信侯既已來過此地,怎可空入寶山?還請稍後片刻,我命人奉上珍寶美酒,還請成信侯笑納。”
張良哦了一聲,含笑道:“久聞齊地蘭陵盛產美酒,良卻之不恭,便領受了,只是珍寶於我實乃身外之物,齊王不若揀了幾樣,良帶了回去,代為轉呈漢王,以表齊王心意。”
韓信一怔,隨即點頭稱謝,口中呼著大殿之外值守的衛士,匆匆朝外而去了。
殿中只剩張良一人了,他雙手負於身後,信步踱到了大殿門檻之側,仰頭望著天邊的一輪蒼月,似是在想著什麼,我看不到他的神色,但他頎長的背影入我眼中,卻是一片蕭索。
我再也忍耐不住,從藏身的屏風之後走了出來,顫聲叫了他一聲:“子房……”
他猛地轉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