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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長嘆響在不遠處,燭火隨著老人的背影一同遠去。季別雲艱難抬頭,注視著是名院的門,眼底乾澀得難受,一顆心卻像是能擠出水似的。
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進去的。
或許像是孤魂野鬼那般,遊蕩進了觀塵的院落。
廊下點了幾盞燈,屋內也有幾盞油燈,在窗紙上映出了一個側影。僧人靜坐著,雙掌合十,長長的佛珠從掌心垂下,被僧人一顆又一顆地慢慢撥動。
他停下腳步,定定地看著那道影子,就那樣看了許久。
從靈州那場紅梅白雪,到充州的相隨,他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一切都能解釋了。
季別雲自嘲地輕笑一聲,失魂落魄地穿過迴廊,一步步地靠近。
他扶著門框跨過門檻,一眼便看見了觀塵。僧人眼裡還帶著未來得及掩去的意外,盤坐在蒲團上,抬眼看向他。
&ldo;你怎麼來了?&rdo;僧人緊跟著又問,&ldo;怎麼臉色這麼差,病了?&rdo;
季別雲垂眼看過去,開口時聲音在發顫:&ldo;趙卻寒。&rdo;
觀塵明顯一怔,卻沒有回應。
他又道:&ldo;慧知,我就知道,若能與你重逢,我第一眼便能認出你來……是你騙我……你何苦騙我?&rdo;
見觀塵仍不承認,季別雲走近兩步,痴痴道:&ldo;我走後你有沒有受牽連?那些人有沒有來找你,可曾受傷?柳家倒了,你在靈東寺是不是也就受欺負了,那個混蛋方丈有沒有餓著你冷著你?有沒有打罵你?&rdo;
他的視線一刻也不曾離開觀塵的臉,企圖在那張臉上找到一點回答。
可沒有,觀塵仍然平靜得如一池靜水。
季別雲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也儘量冷靜下來。
&ldo;你知道新帝登基大赦天下,也猜到我會回靈州,所以提前去靈東寺等我。我想要復仇,你便把我帶去了宸京,引薦給賢親王。跟著我去充州也是怕我出事……&rdo;
他每說出一個字都愈發痛苦,緩了緩才又道:&ldo;我在懸清寺遇刺受傷那回,你來質問我,是怕我親手殺了鄭禹陷得太深。我在登闕會臺上受傷暈倒,你守了我一夜,是真的害怕我出事。&rdo;
季別雲看著僧人,&ldo;為什麼啊,觀塵?我自認命不好,雖不願就此向命運低頭卻也掙脫不開,可是你不一樣,你已經跳出泥潭了……我值得你這樣做嗎?&rdo;
觀塵分明都聽見了,但就像一尊雕像般巋然不動,甚至看不出喜怒哀樂。
那種從骨子裡透出的無力感又席捲了季別雲,被碎瓷片扎傷過的膝蓋突然失去力氣。他倒在了地面,卻仍跪著朝前膝行了幾步,來到了僧人面前。
近距離看過去,這張臉與慧知有著太多的相似之處,每一處骨骼與輪廓都曾是他熟悉的樣子。可他從前總盯著那些不同的地方,他想這是觀塵,是另一個人,不該被籠罩在一個相似的陰影裡。
季別雲恍惚不已,紛亂的思緒已經攫取了他的理智。他以前從沒想過自己與慧知的重逢會是這樣的,事情完全超出了他的掌控,朝著一種荒誕又撕裂的方向奔去。
他委屈,因為觀塵不肯承認,不肯理他。從在充州分別開始,季別雲就一直掛念著觀塵,暈倒前也只想見見僧人的臉,聽聽僧人的聲音。
可是觀塵不理他。
季別雲說的話也顛三倒四起來,像個被人冷落的瘋子:&ldo;你不能不理我,你以前都不會不理我的,不管是入京之後還是小時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