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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樂家的追悼會按照級別和名氣開得很隆重。政府領導和音樂界的同行和認識不認識他的聽過他歌的人都很悲傷。這時,人人皆知也都想見到的他的最好的一個同鄉朋友,大家卻沒有見到。
這個時候,這個場合,他怎麼會不來呢?人人都在質疑,甚至憤怒,他的名聲在江湖上馬上像一路狂洩的股票跌破了最低點。
音樂家的那個朋友也是我的好朋友,一個著名音樂人。我也質疑他。
原來那天,他回了老家,在梅縣的鄉下和音樂家的老父親待了一天。老父親還不知道兒子的悲劇,他見到了兒子的好朋友來了,像見到兒子一樣回憶兒子的從前,為兒子尋找今日輝煌的兒時證據。
我的朋友說,他們倆當年是一起帶著音樂的夢想從客家人的大山裡走出來的,他們曾無數次地相約,把他們一生喜愛的音樂旗幟扛到老年,不想,他卻這樣失約了。
我發現,我的朋友對音樂家的死去比任何人都心靈痛苦。
我說,那追悼會你總應該去參加吧,總應該見最後一面吧?
我的朋友說,他是一個有級別的人,有政府,有親人,追悼會不需要我。我不想見他,尤其是他那車禍後支離破碎的身體和經過修補虛假的面容。我不想讓這種殘酷的現狀破壞我對他美好的回憶。我要讓他活在我的回憶裡,扛著音樂的旗幟和我一起走到我們相約的老年。
報紙
報紙作為一種傳統的媒體形式,即將成為中老年專門讀物。
電視
從新聞到電視劇,是中年人一天都不可缺少的生活內容。
母愛母權
聽兩個女人興致勃勃地聊天,顯然一個已經是母親。
那個母親驕傲地說:到我兒子的學校讀書,要交三萬元贊助費才能去成。
另一個驚呼:哇,要交這麼多錢?
是的,你經濟上沒有準備好,別急著要孩子,上了這個臺階,不能給孩子一個良好的教育,你會感覺到很對不起他。
現在的標準怎麼才算良好的教育?
要上一個重點的好學校,節假日還要多讀幾個校外興趣班,我兒子現在不但白天的學習都排滿了,連晚上都要上晚自習。
你兒子要上晚自習?他現在是小學幾年級?
我兒子剛上小學一年級。
現在不但那個女人驚叫了,連我也感到驚詫了。這真是新時代的拍案驚奇。小學一年級就要上晚自習,讓我們算一算,現在的學制是小學六年,中學六年,大學四年,碩士研究生兩年,博士兩年,如果一個孩子有幸把這些學業讀完,剛好是二十年。現在就開始上晚自習,二十年的時光,漫漫的長路,長長的黑夜呦,那個令他媽媽驕傲的兒子將是多麼可憐,多麼不幸!
我看著那個自以為是的媽媽,找不到一點閃光的母愛的光輝。她的面孔在我的目光裡逐漸地幻化成一個希特勒似的暴君形象,我這個敬重母親的男人,平生第一次對母親不恭了。
我用我的心靈開始鞭打追問那個母親的心靈。
她是在給孩子播撒母愛,還是在行使母親的極權?
一個母親把孩子生下來了,這是偉大母愛的結晶。但是她按照自己的理想和願望,讓孩子成為聽話的乖寶寶,學校裡學習成績要優異,校外鋼琴要學到幾級,英語要學到流利,要會畫畫,要會寫文章,要會計算機……總之什麼都要會,必須要全能。媽媽這樣做,就不是在播撒母愛了,是在行使母權。
這些都是孩子想要的嗎?肯定不是。這是媽媽想要的,有可能是媽媽在實現自己沒有實現的夢想,也有可能是媽媽看到別人家的孩子有了這些成績,羨慕、嫉妒也當成了自己孩子應該實現的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