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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行至中途,他已沒有回頭路。
恰在這時,雷光終於停止,幻境中厲鬼已然消散得一乾二淨。
盛焦正要開口說什麼。
奚將闌伸出手放在唇邊一抵,抬頭露出和往常一樣的笑容:「噓,我只回答這一個問題,之後我又要開始說謊啦。」
盛焦:「……」
從未見過這麼大大咧咧宣佈自己要說謊的。
盛焦又說了句:「我真的不會。」
奚將闌果然開始說謊,含情脈脈地說:「我知道你喜歡我,必定不會忍心殺我,我信你就是。」
盛焦嘴唇輕抿,知道說什麼也無用,只能沉著臉帶著他進入下一個幻境去尋奚明淮。
下一處似乎和早已經被怨氣戾氣荼毒的幻境並不相同。
整個幻境乾乾淨淨,既無怨氣也無戾氣。
一個身著白衣的女人端端正正跪坐在中央,眼眸無神空茫地看來。
旁邊有一群被關押在獬豸宗牢籠的男人,朝著她憤怒地咆哮。
明明怨氣這麼大,但整個幻境依然純淨。
看來那個女人才是境主。
盛焦沒有立刻動手,眼眸冷冷看過去。
女人瞧見獬豸紋,無神的眸子微微一動,她實在漂亮,一舉一動溫柔嫻靜,微微彎下腰恭敬行了一禮,柔聲道:「大人。」
奚將闌見她和其他厲鬼全然不同,問道:「你有冤屈?」
女人輕柔一笑:「我本是北境女,丈夫是山中藥師,一日採藥跌入山中獵戶佈下的誘坑中,被木樁穿透腿無法離開。」
奚將闌認真地聽。
藥師呼救聲喚來獵戶,本該救人的他卻任由藥師流血而亡,之後獵戶強入藥師家中,將孤身一人的漂亮女人佔為己有。
自那之後,山中其他獵戶接二連三進入藥師家中。
女人為丈夫慘死悲傷不已,又為禽獸玷汙每日慟哭。
「……所以我便用木樁一一穿透他們的五臟六腑,讓他們活生生流血而亡。」哪怕有如此慘痛經歷,女人仍舊溫柔,輕輕地道,「大人,您說我可有罪?」
盛焦默不作聲。
奚將闌倒是笑起來,淡淡道:「您自然無罪。」
女人彎起眸:「為何無罪?」
「以殺止殺,以怨報怨。」奚將闌朝她勾唇一笑,「天道自然。」
女人用一種看孩子似的眼眸溫柔注視著他,笑了好一會才看向盛焦。
盛焦漠然道:「你有罪。」
這是獬豸宗堪稱無情的公道。
女人蒼白的臉笑了起來,她也不生氣,溫溫柔柔地道:「我記得你,小仙人,當年您第一次來時,曾斷我無罪。」
盛焦一愣,近乎茫然地看著她。
「但獬豸宗說您斷錯了。」女人道,「所以您被申天赦天雷劈去憐憫。」
盛焦瞳孔微顫。
獬豸宗法不容情,最忌諱不分青紅皂白的憐憫。
奚將闌瞳孔一縮。
盛焦默不作聲朝女人微微一頷首,拉著奚將闌從幻境離去。
女人含笑看著兩人的背影,眼尾緩緩流下一滴清淚。
再次入到新的幻境,不知為何竟又是一處清明幻境。
面容俊秀的少年站在最中央,高高興興道:「終於有人來啦。」
奚將闌看到少年的臉,又看向一旁的囚籠中竟然也有個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人,不知怎麼像是猜到了什麼。
少年脆生生地說:「我本是南境貧寒人,因和大世家的少爺長相相似。世家少爺身染重病無法出門,世家老爺便殺我父母,將我擄去世家做少爺替身。」
奚將闌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