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頁(第1/2 頁)
十四歲以下兒童,連殺人都不構成犯罪,不會被追究刑事責任。
---
孫汝敏第一次在夜裡聽見易寧的哭聲時,敏感地嗅到了同類的氣息。
但是她怎麼也想不明白,那麼漂亮的易寧,會跳芭蕾舞的易寧,怎麼也被會被欺負。
孫汝敏不知道易寧遭遇了什麼,但她覺得,她們一樣可憐。
有次,兩人都忘記帶鑰匙。坐在樓梯間等父母回來開門。
兩個女孩,各自心事重重。
一言不發,沉浸在各自的世界裡。
孫汝敏身上有許多傷口,折起衣袖就能看見。
易寧身上的傷口,被藏起來,輕易看不見。
沉默的等待裡,易寧的手機響了。
那一年智慧機還沒普及,易寧的翻蓋手機上黏著可愛貼畫,還掛了個玩偶吊墜。
易寧接聽電話,聲音軟軟地喊對面:「嘉南。」
嘉南。
嘉南。
孫汝敏在往後的一段時間裡,開始頻繁地看見那個名叫嘉南的女孩。
頻繁看見,源自於她的主動。
準確來說,是頻繁地偷看。
由於戶型原因,兩家的陽臺隔得很近。
如果沒裝防盜裝置,從左到右,從右到左,直接就能翻過去。
植物架的綠蘿和吊蘭後,哭泣的易寧身邊,多了一個名為嘉南的身影。
孫汝敏經常聽見嘉南的聲音。
天色昏暗。
路燈下飄灑著鵝毛似的雪。
她縮在漆黑的陽臺上,聽著嘉南蒐集的一籮筐笑話和腦筋急轉彎。
「什麼水果老是不回家?」
「榴槤呀,因為流連(榴槤)忘返。」
「可樂和咖啡拌嘴,請問最後誰贏了?」
「當然是咖啡,因為可樂說著說著就沒氣啦哈哈哈。」
「你知道雞蛋的老闆是誰嗎?」
「是番茄,因為番茄炒蛋!」
她有時也會被逗笑。
在黑暗中窺見一絲天光。
她蹭著易寧的太陽,在生命裡孤獨過冬。
成為不被知曉的第三人。
被拽頭髮的時候,被掐出血痕的時候,她經常想起隔壁陽臺上相互依偎的兩個影子。
她在背後注視著她們,生出了自己都不懂的渴望。
易寧家搬走的那天,是週六的傍晚。
樓下開來一輛廂式貨車,搬家公司的員工進進出出,一趟一趟往下搬東西。
她在門內,聽著那些動靜。
又跑到陽臺,向下張望。
穿白色羽絨服的易寧戴著帽子站在雪中,像海浪中的渺小扁舟,隨時會被浪潮打翻,淹沒。
易寧上車時,突然回頭望了一眼。
她條件反射般迅速蹲下,怕被看到,但她們明明相聚很遠。
以後她不會再聽見易寧的哭泣,屬於嘉南的聲音也在遠離。
孫汝敏沒有再在冷夜裡聽過那些並不好笑的笑話。
那段日子裡,冬天尚未離去,春天遲遲未到。
嘉南不知道自己最好的朋友已經離開了。
她常來按門鈴,坐在樓梯間等待,一次次失望地離開。
孫汝敏想過要不要開啟門,出聲提醒嘉南。
但她一次次猶豫。
提醒完,嘉南就不會再來。
那個週六,孫汝敏下午去參加市圖書館的小志願者活動,幫忙打掃圖書館,同齡人很多,大家結伴而來。她在人群裡張望,沒有看見嘉南的身影。
她運氣一貫不怎麼好。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