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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一會兒,方才那人就從屋子內離開了,他的臉色儘管還和方才一樣,但花懿歡能感覺出,兩人之間的談話,應該不是太愉快,花懿歡站在他的視線死角里,他又走得很快,所以並沒有瞧見角落裡站著的她。
門內寂靜無聲,房中人既沒有叫她進來,也沒有叫她走,花懿歡斟酌了一下,決定還是進去看看,畢竟她如果現在走,可能如今好過了,但下一次一定不會這麼好過。
她這樣想著,推門走了進去,出乎意料地,裴暮予的臉色並沒有太難看,他唇角甚至還噙著一抹笑,只是在花懿歡看來,他笑甚至於比他發怒更可怕。
她這樣想著,身子不受控制又是一抖,只想快些放了血走人,只是這次,裴暮予竟然開口對她說,「今日不用了。」
花懿歡一怔,意外於他這麼說,但他既然都這麼說了,自己也沒有上趕著的道理,她收好匕首,轉身的片刻,身後忽然傳來倒地聲。
她步子一頓,下意識轉過身,瞧見方才還好端端站著的男人,此刻昏倒在地上。
他此刻瞧著是這樣脆弱不堪,那一瞬間,花懿歡第一反應不是叫人救他,而是下意識伸手攥緊了掌中的匕首,只需要手疾眼快地一刀,他就再也睜不開眼睛,再也不能拿捏她的生死了。
花懿歡抬步走過去,在他身側蹲下,男人長睫落下,蓋住那雙鋒利的眼,此刻的他,竟如同一個不諳世事的單純嬰孩一樣。
花懿歡的匕首已經舉起,卻遲遲沒有落下,她想到,如果現在殺了他呢,她嫌疑難洗,定然是逃不出去的,她死了不打緊,可是大仇未報,爹爹也等著她去救,她不能死。
花懿歡的手顫抖了一下,最終慢慢脫了力。
她伸手拽著男人,他身上冰冷得厲害,比往日還要冰冷許多,花懿歡這才第一次覺得,他中的這毒,是這樣可怕。
整日浸在這樣徹骨的冰冷之中,性格也很難不扭曲吧,花懿歡十分努力地給他找藉口,這樣或許能讓自己心裡稍微好受一些,因為她實在怕自己一個衝動,沒忍住紮死他。
既然決定不扎死他,也沒有看他就這麼躺著的道理,她不是醫士,不知道該怎麼救他,但又不想把這個功勞拱手讓給別人,思來想去,她又朝腕子上劃下一道,掰開他的嘴巴讓血順著流了進去。
沒多久,男人身體的低溫便沒那麼可怕了,花懿歡又等了一會兒,男人幽幽轉醒,他睜眼坐了起來,瞧著兩人身上的血跡,不必花懿歡多說,他便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他開口,語氣很欠揍,「真難得,你竟然沒有趁機殺了我。」
他這樣說,花懿歡的後背涼了一瞬,他這樣胸有成竹的樣子,若是她方才刀紮下去,恐怕死的就是自己了。
但裝還是要裝到底的,花懿歡只裝作懵懂不知地搖搖頭,「我不會的,你又沒有什麼錯,為什麼要殺你呢?」
少女掰開指頭彷彿很認真地算著,「那天晚上是我自己撞到你眼前的,蛟珠也是我吞的,你什麼都沒有做錯。」
少女頓了頓,繼續道,「所以,我不怪你的。」
一連串流暢而不做作地表演下來,花懿歡都要忍不住在心中為自己喝彩。
裴暮予伸出冰冷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他想從她的眼睛裡讀出虛與委蛇的神色來,少女的眼形圓圓的,眼尾微微挑起,眼珠像一顆黑葡萄似的,此刻,那黑葡萄之中,倒映的是無邊的真誠,沒有絲毫的怨懟。
怎麼會呢?這樣的認知叫他微微一怔,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嘲諷的情緒在胸腔之中蔓延開來,只是這次的嘲諷之中,夾雜著連他自己都難以覺察的奇怪感覺,他下意識忽略那種感覺,依舊固執地想,怎麼會有人這樣愚蠢呢?
以德報怨,可感動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