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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尉只好將滿腹狐疑暫且按下。

半個時辰之後，車終於停下。一個小童奔過來開啟車簾，映入眼中的是一派清幽景象。一彎清泉在山澗中時隱時現，飛花濺玉，帶出清涼之氣。園中到處都是參天古木，遮天蔽日，密林深處另有一座樓臺，不同於他處的雕樑畫棟，而是以去皮白木搭建而成，渾然古樸，妙趣天成。

朗然一聲松吟，琴聲響起，清幽靜雅，卻隱隱有山風海浪的氣象。李淳風雙眼一亮，向樓臺走去。樓前只有一整幅用大小不一的木珠串成的珠簾分隔。透過珠簾，隱隱可見一個紅影。風拂簾櫳，木珠相互撞擊，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水聲、風聲、琴聲和諧無比，令人心剎那寧定。在簾外站定，李淳風躬身長揖：&ldo;見過夫人。&rdo;

琴聲停住，不一會兒，一個悅耳的聲音響起，不似少女的清脆，卻另有一種溫婉蘊藉之意：&ldo;是李先生嗎?&rdo;

&ldo;正是在下。&rdo;

短暫的沉默中，似乎簾內人也在打量他：&ldo;素聞先生之名，今日一見，原來如此年輕。&rdo;

微微一笑，李淳風道：&ldo;世上事，多半見面不如聞名。夫人識人之能天下皆知，李某豈敢班門弄斧。&rdo;

&ldo;哦?先生知道我是誰?&rdo;

青衫男子環視四周，道：&ldo;如此琴藝，又是如此談吐。算來能配得上這般清雅氣象的，也只有夫人一人。&rdo;

話音剛落，珠簾分向兩旁，現出中間那彈琴女子。長發如瀑，直垂腳跟，其上並無任何裝飾，紅衣雪膚，雖已過了芳信年華，但氣度之優雅從容，神情之怡然自若，令人不知不覺便將目光集中於她的身上，徘徊不肯離去。

&ldo;先生謬讚，妾身張氏紅拂。&rdo;

乍聽這個名字，尉遲方不由得睜大了眼。

&ldo;你……你就是……&rdo;突然意識到自己這樣相當失禮，連忙抱拳，&ldo;勛衛府尉遲方，見過夫人。&rdo;

女子明眸一轉：&ldo;吳國公的子侄?果然年少英雄，與藥師當年頗有幾分相似。&rdo;

紅拂口中的藥師便是她夫君李靖，此次徵突厥的主帥，也是太宗皇帝駕前重臣。李靖、紅拂、虯髯客，並稱風塵三俠，正是隋末唐初一段傳奇。雖是平常贊語，從她口中說出卻令人如沐春風。尉遲方咧開了嘴，只覺得此時此刻，倘若眼前女子有何吩咐，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瞥了他一眼，酒肆主人拱手道：&ldo;夫人召我，有何吩咐?&rdo;

聞聽此言，女子側轉臉，單手支頤。從這個角度只能看到她如雲秀髮和光潔似玉的額頭。

&ldo;我能否信任先生?&rdo;

此問話令尉遲方如墮雲霧之中。李淳風應聲答道：&ldo;信與不信，夫人一念之間。不過，既然要我來這裡，想必早有答案。&rdo;

紅拂微微頷首，長身而起。這才發現，她身量比一般女子都要高些，越顯得儀態出眾。她伸手托起几案上一柄刀，刀身鑲滿金玉，看起來頗為名貴。

&ldo;想必先生已經知道，聖上決定攻打突厥，藥師是此次主帥?&rdo;

李淳風點了點頭，示意對方說下去。紅拂續道：&ldo;前日殿內，聖上賜給藥師這柄寶刀，以作出師壯行，但我卻在刀柄上發現了此物。&rdo;她將刀遞給李淳風，只見華麗的刀柄把手之上有一個小小黑色突起，不細看一點也看不出。湊到鼻端嗅了嗅，酒肆主人立刻眉頭皺起。

&ldo;奇零香?&rdo;